一路上元子攸反復出現在秀容川所觀察到的一切:兵肥馬壯,牛羊遍地,紀律嚴整,尤其是一個出嫁前一天晚上的秀容川盛況更令元子攸震撼。那明晃晃的兵器,族人的團結與斗志,藏龍臥虎的將軍……太后說的沒錯,這是一只虎狼之師。
一天后迎親的步輦到了洛陽,由于英娥曾在景明寺修行。正午時分迎親步輦就下榻在景明寺,第二天在皇宮舉行盛大的迎親儀式。
步輦剛到,只見洛陽眾佛像都已聚集到景明寺。此時金花映著日光,寶蓋浮在云里,幡幢如林,香煙似霧,梵音陣陣,飄散似四。有名望的僧人和有德行的人都背著錫仗結隊來到景明寺,信徒僧侶都拿了花成群前行,車馬擁堵在路上,散樂雜技不停,真是熱鬧非凡。
如此大的陣勢令英娥不解,她只是要做孝明帝的嬪,如此禮儀,真是過了。英娥心里想。
但元子攸似乎更明白太后的心思,這是給秀容川送親的人看的,是給爾朱榮看的,如此盛大的迎親儀式,甚至超過了皇后的禮節。
而送親的隊伍,更是獲得了太后親自的召見與賞賜,并冊封爾朱容為太原王、護國大將軍,這份迎親的榮耀無比輝煌,真是無人能及,這也是契胡秀榮川家族第一次與洛陽的名門望族第一次同樣禮遇,洛陽的顯貴悉數到場。
爾朱榮也為太后帶來了成群的牛羊和各種珍貴的獸皮。
第二天到了大婚之日,正午時分,日光照耀在北魏皇宮的漢白玉臺階上,熱烈耀眼,紅色的地毯鋪成開來,從閭闔門一直鋪到太極殿宛如一朵朵盛開的芙蓉。
身穿百鳥朝鳳,云霞五色云紋婚服,一頭烏發盡數綰起,頭戴金絲鳳冠,一支金累絲紅寶石步搖隨著她蓮步慢移,搖曳生姿,熠熠生輝。英娥一步步走上臺階兒,長長的裙裾在身后展開,額上花鈿璀璨,芊芊玉指上的丹蔻與紅唇華貴之極。孝明帝身著暗紅五爪黑蟒袍,劍眉似刀飛入發鬢,流金發冠在殿門口發出耀眼的光芒。
孝明帝目光炯炯,背手而立,等待著英娥。英娥雍容前行,如登九霄,緩緩邁向元詡。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知走到他身邊就足夠了。
日色微移,宮闕之巔,是她和他。
接過金冊金印,韶樂之聲不絕如耳,百官朝拜:“恭賀皇上大婚!”回聲陣陣,氣勢磅礴,在雄渾的北魏皇宮響徹天地。
英娥似乎感受到了元子攸憂郁的注目的目光以及父親爾朱榮的豪情與壯志。
因為英娥的婚禮按照皇后的標準迎娶,所以程序相當繁瑣。金印冊封后還要告圜丘方澤及廟帝,第二天入昭陽殿拜表謝,第三天去拜見皇太后,第四天百官敬禮,然后選好日子謁廟。
期間整個過程繁雜緩慢,更可氣的是孝明帝的胡皇后以及其余妃嬪也都陪著。尤其是潘外憐,看到對自己千寵百愛的孝明帝以如此盛大禮儀迎娶英娥,更是醋瓶子打翻,五味雜陳,不停地掩面垂淚。而英娥以嬪的身份享受皇后的仗仗,也著實讓孝明帝的胡皇后不滿。
英娥哪里知道,她身不由己嫁入這皇宮,等待她的還有皇宮內的明槍暗箭,嬪妃們的互相猜忌……更重要的是皇上元詡是否愛她?而她則是在皇宮深處再看不到元子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