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婚之后,胡太后經過認真的考慮,下令左丞元孚到平城安撫柔然可汗阿那瑰。
太后第一次臨朝聽政后,宦官劉騰弄權,干預朝政。當時左丞元孚曾收集古往今來著名的王妃,賢明的皇后的事跡,編書四卷獻給胡太后,委婉規勸太后。當時胡太后不以為意,現在經過劉騰、元叉之亂,面對此次平城危機,太后想到了他。
元孚臨危受命,星夜趕往平城,沿途所見,百姓被燒殺擄掠,兵馬所過,慘不忍睹。此時的平城將領仍緊閉城門,等待救援。那阿那瑰也不攻城,他清楚地知道北魏的國力目前還很強,雖然現在能占領平城,但肯定守不住,且部隊長途奔馳,直入平城,已是疲憊不堪,所以他只是縱容部族搶掠物品軍資。
元孚剛到平城城外就被柔然的探子發現,阿拉瑰命人將元孚綁至自己軍帳。
元孚不卑不亢,拒不行禮。
“見了本汗,竟然不跪,來呀,拉下去砍了!”
元孚依然容貌莊嚴。
“柔然乃北魏附屬國,自先皇拓跋跬以來年年給北魏朝廷進貢,哪有北魏朝廷的臣子給可汗下跪的道理?且可汗擄掠六鎮還不知足,現在長驅直入平城,您自己沒有意識到已經把柔然部族帶入危險之中嗎?我勸可汗還是盡早退回草原,見好就收,以免死于這朝廷舊都之中!”
“此話怎講?”
“可汗,六鎮居民雖動亂,但平城乃北魏舊都,當年不愿隨孝文帝遷都洛陽的鮮卑舊貴族可都是當年隨拓拔祖先南征北戰的舊族,至今仍保持著當年尚武的精神,可不比洛陽的清談誤國之臣。可汗若執意攻城,只怕激起城內舊貴族的斗志啊,您能否勝算還是兩說呢?”
阿那瑰從座椅上站起。
“柔然草原連年旱災,屢次上書請求朝廷支援,但朝廷都毫不理睬,是要看我柔然草原的部族活活餓死嗎?!”
阿那瑰手握尖刃突然刺向帳篷,明晃晃的刀光掠過元孚的臉頰。
元孚依然不卑不亢。
“可汗還忘了當年丑奴可汗被殺,您剛剛登上汗位十天就被另外一位王族趕了下來,若不是北魏朝廷收留您,讓您在洛陽居住,并以可汗之禮相待,可汗哪有今天之威?”
說完當場唱起了當時洛陽傳唱的民歌:聞有匈奴主,雜騎起塵埃,列觀長平坂,驅馬渭橋來……
阿那瑰頓時軟下來,也許是想起在洛陽居住的時光。
“可汗不念大魏朝廷對柔然的再造之恩,反而要誅殺大魏大臣。可汗您想,隨可汗來到平城的還有三十萬柔然部族的妻子孩子,若可汗一意孤行,難道是要將柔然子民趕盡殺絕嗎?”
阿那瑰淡然一笑,命手下給元孚松綁,將元孚安置在別帳休息,并派人好好的伺候。
夜晚的平城,雖才六月已是風雪交加,且黃土沙塵彌漫。
天氣越來越冷,現在若與北魏朝廷在此一戰,確實是勝算的幾率不大啊,阿那瑰邊走邊想。那個漢人使臣說的對,柔然這三十萬部族里面還有老人孩子和女人,萬一北魏朝廷舉朝廷之力來捍衛平城,怕是柔然部族兇多吉少呀!
在柔然的百姓中,幾乎所有的男性成年壯丁都要被編為騎兵,閑時在草原上放牧,牲畜牛羊,一旦出現戰爭則全部要奔赴戰場作戰,而且柔然是一個游牧民族,所以在行軍打仗時與士兵同行的還有自己的牲畜,財物和妻兒等。所以阿那瑰不得不慎重呀。
國師緊跟阿那瑰身后,“可汗,請天地鬼神來決定吧。”
阿納瑰點頭同意,柔然崇拜自然,信奉一直在草原流傳的薩滿教,部族內的一切事物,包括戰爭的決策,出兵的日期都要靠薩滿巫師來決定,就是有人生病也是由巫師來驅除惡魔。
于是女巫在可汗軍帳外燃起了熊熊烈火,身著薩滿服飾的女巫喃喃自語,圍著大火上下作法,以通達神靈。可汗和國相、國師、俟刀、土豆發等柔然大臣在軍帳等待。
一時只聽女巫大驚。
“不好了!”
阿納瑰等眾臣立馬走出軍帳,只見女巫面色煞白,答道:
“可汗,這場仗萬萬不可打,會引起血光之災呀!”
第二天阿那瑰便下令軍隊帶著搶掠的物資撤回柔然草原,同時釋放元孚,平城之圍終于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