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通訊云曦的狀態比上回清醒。
她注意到莫承身后光線不均勻。
淡白的光灑在他一側的身上，更凸顯了另一側深陷陰影。
光暈如一雙詭手，描繪出莫承整個人一半天堂一半地獄的奇幻之感。
云曦立即警覺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側。
確認窗外的綠光沒有辦法覆蓋到這邊才松了口氣。
“你在哪里？”云曦問。
戰斗星球的衛星會呈現出猩紅色光輝，即使陰郁天氣也頂多是紫色。從沒見過晚上會有白光。
莫承的神色立即起了變化。
眉川蹙起，獸瞳微掀：“你呢？”他問。
上回莫承默認云曦在地球，她快速思索地球地名：“我在……”
等一下。
白光。
地球夜晚的衛星是白光嗎？云曦去地球的時間太少，她不能完全確定。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云曦記得這句流傳萬古的地球詩歌。
將地球衛星的光輝比作霜雪，不知道是不是夸張的手法。
如果這句詩歌的描繪有實際根據的話……
“你在地球嗎？”云曦問。
莫承似乎察覺到云曦想法的來源。他回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光源。
“我在飛船上，那是外廳的光。”莫承看回云曦。
強作鎮定的聲音里有一絲不穩，似乎在壓抑某種情緒。
全息屏幕被調整了鏡頭。
莫承似乎想向云曦展示他所處的環境。
云曦看到布置成休息艙的房間。
昏暗的光線下能看清一張較大的白色床鋪。
床尾部不遠處的半空中，有一根貫穿房間的細繩。
繩子上掛著一件黑色訓練服，一條黑色訓練褲，一根黑皮帶隨意搭在上面，旁邊還有一條內褲……
“……”
云曦收回視線，臉莫名有些發燒。
莫承轉回鏡頭，十分坦然的說：“我在飛船的休息艙里。”
從他休息艙內的布置來看，莫承的飛行時間不短。
在星球內飛行，一般的飛行器就足夠了。也不會用到飛船這樣遠途航行工具。
難道莫承離開戰斗星球了？
但戰斗學院的指揮官，除非發生星戰，幾乎不能離開戰斗星球。
“是在出什么任務嗎？”
云曦垂眸，努力遮掩驚疑情緒，試探的問。
半天沒有等到莫承回應。
云曦狂跳的心隱隱刺痛。
這疼痛感是怎么回事？
是云曦自己的，還是莫承的？
她掀起眼。
能看出莫承幽深的獸瞳里，剛剛翻涌過激烈情緒，此刻都被強勢收斂。
他冷靜漠然：“算是。”
云曦突然想起，上次和莫承通訊時，她問莫承近況，莫承曾經抿唇反問一句：“你不知道？”
在那之后，莫承又岔開話題。
她不知道什么？
“你……”云曦剛開口。
莫承打斷她：“今晚你能不掛斷通訊嗎？”
云曦下意識瞥了一眼房間那頭的玻璃窗，幽幽綠光灑在地板上。那是不能被暴露的星體光輝。
“不掛斷通訊？什么意思？”云曦裝作不懂。
其實云曦一瞬就領會了莫承的意思。他想像上次一樣，看她睡覺。
“我想……”莫承說了兩字，頓住。抿起了唇。像有些害臊。
云曦趁機打斷莫承：“你要去什么地方？”
莫承喉頭滾動了下。
隔著遙遠距離，云曦能感覺到到他在緊張。
莫承的瞳孔是漆黑的、深邃的，如夜色下神秘莫測的深海。
此刻他眼里卻像漂浮了一葉孤舟，隨時會被巨浪掀翻。洶涌的，危險的，忐忑的。
“Y國。”莫承說。
“什么？”云曦微微睜大鳳眼，疑心自己聽錯。
Y國？
是她想追查的Y國王室的那個Y國嗎？
莫承沒回答，蹙著眉，緩緩伸出了手。
那雙冷眸里泛起淡淡溫柔的光，手指緩慢在全息數據流里穿梭。
像在撫摸一件他心愛的藝術品，更像是，嘗試隔著遙遠光年的距離，撫摸全息屏幕中如夢幻泡影的云曦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