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妞、香芽還有牛進一臉不明所以地望著自己,張節繼續道。
“先生原來便是刑部侍郎出身。”說著臉上又有幾分憧憬的神情,“我還記得小時候母親給我說過一個叫‘宋提刑’的提刑官的故事,我常常都會想起些片段來。大概打小我就喜歡這些吧。”
幾個大的便都討論起‘刑部’的優劣來,小的們紛紛纏著張節非要他說些‘宋提刑’的故事來聽。
一頓飯直吃得月上中天才散伙。
隔天,秀晴和張節起了個大早,穿戴收拾整齊后拿著帖子去了袁府。
袁甫秀晴不知道,但今兒袁老丈穿得也格外貴重。
兩廂在正屋里分主客依次落座,秀晴不知里頭規矩便不似往日那般隨意,袁老丈則還是一如往常見了秀晴便十分和煦的模樣。
“雖則是袁甫的主意,但老夫也覺得阿節頗有可塑之才。”袁廂禮說著看了眼坐在秀晴一邊的張節,神情柔和,“何況...袁甫今年也三十歲了。好賴以后也算是有個指望...”
既成了一家人,袁廂禮也就不在秀晴跟前說兩家話。當然,其中有沒有話外之意就看個人領悟了。
秀晴看了眼袁甫,如今袁甫蓄起了胡須,看起來的確比以前穩重不少,只看人的時候一雙眸子還是那般亮。
袁甫一副什么也沒聽出來的模樣,臉上表情一絲變化也無,只領著張節拜過祖父,說起日后的安排來。
“我的意思,張節今年考到這里就可以了。”袁甫望著秀晴的臉,“愈往后考,愈需要的是學子的閱歷見地。張節如今也才十歲,真叫他考中了,朝廷還能給他個官做不成。”
“這三年我便帶他到處走走看看,等下一場再考。您覺得如何?”這話是問的袁廂禮,袁廂禮從前在禮部,比他更懂這科考取人里頭的彎彎繞。
袁廂禮一扶胡子,“趁著這年紀,就該多見見外頭的世面。等見識的東西多了,不比那些臭儒酸們強?”說著朝張節眨了眨眼。
若說張節在袁甫面前還有幾分孩子氣,在袁廂禮面前就只剩下沉穩了。袁家幾代當官哪個不比他懂得多,既是為自己打算,聽著就是,這也是來之前袁甫就提點過的。
認張節作義子一事是早早就通過氣的,今天不過過個明路。秀晴看著他們幾個男人家說話,心里頗感安慰。以后阿節若是再遇上難處,除了自己,也能多個人依靠了。
中午,秀晴和張節留下來用了飯。按袁甫的意思,這幾天尋個吉日邀請些相熟的人家上門擺個宴,好叫別人知道今年的院案首被袁家認作了義子。
這事秀晴不方便出面,只由袁甫和老丈做主,張節自個兒來就成了。
說定之后,秀晴便帶著張節回了面館。
到了袁府宴請那日,張節里里外外打扮穿得簇新。秀晴理了理他的碎發,將他送出了門。曹林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見了秀晴拱手行了一禮,便隨著張節一塊去了。
這一整日秀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一臉不高興?”張大娘湊到秀晴身邊,“怕兒子被人搶跑了?”見秀晴臉色不好,張大娘打趣道。
秀晴搖搖頭,“自從張節去書院讀書,我就沒怎么陪他。一想到這次游學他一去就是三年,有些不好受罷了。”
難得見秀晴意志消沉一回,張大娘安慰道,“你要盡是陪在阿節身邊,他也讀不成書,去不了書院。”
張大娘說著嘆了口氣,“過日子呢就是這個樣子,不是這頭難,就是那頭難。”
“想開些吧,好歹張節是個讀書的苗子,在書院這些年沒有白費。”
話雖這么說,秀晴始終還是打不起精神來。
面對即將離別的親人,哪個心里不惆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