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袁甫出現的那一刻起,秀晴心中就冥冥有股微妙的感覺,可這么直白的說話還是叫她有些難以招架。
這段日子她也想明白了,自己許是對袁甫也有一些動心。但若是叫她嫁人,她又有股說不上勁來的忐忑。
秀晴不想令袁甫誤會,但自己也說不清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正是被袁甫熱切的目光盯著有些無措,牛嬸子找了過來。
“田里正來了。”
秀晴聞言看了眼袁甫,起身正要說些什么,袁甫當先放下面碗,“我跟你一塊去。”
秀晴點點頭,讓牛嬸子帶路。幾人打著傘急步到見客的偏廳。田里正渾身濕透正在里頭焦急地走來走去。
“田里正。”秀晴喚道,“出了什么事?”
“嗨!村子里有幾戶人家屋頂被大雨沖垮了,先前在左鄰右舍的家里擠一擠也能過得去。可如今家家戶戶那屋頂都有些漏水,原本住下的人這就有些遭不住了。這不只好來拜托你,不知道你這有沒有多余的地方可以供他們棲個身?”
田家村沒有修大雜院,農莊里本來就預備了幾間屋子供農忙時的短工暫時住下,現下正空著。
“您怎么不早過來說,我這現成的空屋呢!”秀晴一著急道,“您趕緊回去,叫上那幾家人。東西別收拾了,這恁大的雨路上都淋濕了,我這該有的都有。”
“好好好!”田里正得了秀晴的準信,一展眉頭,“我這就去,這就去。”
“等等。”袁甫喊住了田里正。田里正這時才注意到這個陌生的男子,三十郎當歲,生得挺拔修長,說話時似有幾分威嚴氣度。
“要來的一共有幾戶人?問清楚了莊子里才好施手安排。另外,外頭那些守備的雇工們調幾個跟著里正一塊去,家里頭有老人小孩照管不過來的叫他們搭把手。”
田里正聞言也顧不得這男子的身份了,道,“一共十一戶人家,許是會更多一些,我來之前有兩家家里也快頂不住了。”
袁甫點點頭,田里正見狀不再耽擱忙忙地往回趕。秀晴和牛嬸子議定讓離得最近的那幾個雇工去幫忙,牛進得了吩咐也不打傘,披了件蓑衣拿起斗笠往頭上一扣便往外奔去。
十一戶人家,幾十口人,略一算幾人便再也站不住。
農莊里那幾間空屋大多都有簡單的床鋪桌椅,可不能叫人直接睡床板上。淋著雨搬過來少不了個頭疼腦熱的,熱水也得備足。許是有幾家餓著肚子來的,吃食最好也備上一些。
牛嬸子直接開了備料的庫房,里頭除了柴薪、米面,還有許多用來保溫發酵用的草苫,此時用來鋪床倒也湊合。
農莊里沒有買下人,雇工們白天來做工,晚上就住自個家里。除了秀晴和牛家嬸侄常住以外,只請了四個護院此時兩個忙碌了一天正歇著,令兩個被秀晴打發去了外頭跟著雇工一道巡視雨情。
袁甫見秀晴和牛嬸子兩個搬弄起柴堆來極是不便,干脆戴上斗笠將院中一處草棚下停著的板車推了過來,短短一段路下半身已經濕透,剛才的熱水澡算是白洗了。
秀晴和牛嬸子見了會過意來,將柴薪、草苫和兩袋面一股腦搬到板車上蓋上油布,也不打傘也不穿蓑衣,幾人就戴著笠帽在幾座空屋間來回奔走。
剛把草苫都鋪上,廚房里的水還沒來得及燒熱,第一戶人家就來了。夫妻兩個背上的包袱壓彎了二人的腰,男人拎著兩個竹筐,女人抱著個吃奶的孩子,后面跟來的雇工背著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牛嬸子忙將人引到屋子里,那男子一解下包袱,便將剩下瑣事都交給了妻子,自己跟著幫忙。牛嬸子這才看清,男人原也是農莊里做事的。
還來不及言語兩句,透過大開的院門幾人看到外頭冒雨而來的人家連成了一條線,艱難地背著各自的家當步履蹣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