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打岔。”寧波拐了拐他,然后示意熊美波繼續說下去。
“但他許給了我承諾。”熊美波苦笑,“當時我的母親身患絕癥。十五年前的我們國家——你們懂的,醫療系統并不是非常完善,相關技術也不是很發達。他來自日本,又是一個科學家,我很容易相信了他,更何況他也跟我說,會把一切事情都壓下去的——所以,我帶著一點忐忑地踩下了油門。”
“你在作案之后的心情是怎樣的?”鄺鐵君問道,“你有自責過嗎?還是說你在逃逸之后還有回來的念頭?”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熊美波搖搖頭,“我雖然不知道一個父親為什么要對女兒做這種事情,但是在他開出的條件下,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她看著鄺鐵君,眼神堅定而滄桑,“我母親當時真的快要死了,醫院為了錢開的都是國外的高價藥,我根本負擔不起。在事情結束后,秋元的確把我的母親送到了日本,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健康的老人了。”她的眼角有些晶瑩,“她在前幾年還是走了,但我認為她已經在秋元的幫助下活到自己都知足了。我不后悔幫秋元撞他自己的女兒,我后悔的是,我是以這種方式,也只能以這種方式救我的母親,甚至對秋元——這個明知不能接觸的魔鬼提不起一點恨意。”
“你現在能想到秋元這么做的原因嗎?”寧波翻看著資料,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收到有關秋元做的這些事情到底出于什么動機的證據。
“對不起,我不知道。”熊美波說道,“但我想,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把之后十幾年的實驗計劃都準備好了。我因為這件事情被他抓住了把柄,不得不長時間效忠于他。說實話,現在被你們逮捕,我反而輕松了很多。這么多年幾點在我心底的秘密終于可以一吐為快······”熊美波的淚水已經滑落到嘴角,“可悲的是,這么多年了,我現在真正想要對人掏心掏肺的時候,連一句話都說不清白了。”
“南方案還有哪些人參與?”寧波敲著桌子,“根據你的證詞結合多方面的證據,你的確只參與過藥物的實驗研究以及南方案的支持策劃,長期以來跟你接觸的,一般是秋元或者韓貴英的訊息或電話。你在組織中還有哪些認識的人嗎?”
“沒有了。”熊美波誠實地說道,“除了池明生這些人以外就沒有了。”
“南方案其他細節你也可以全盤托出了。”鄺鐵君說道。
“沒問題。”熊美波長舒一口氣,“南方案中,我們進行實驗的地方就在南方市的一家廢棄的工廠中。在工廠的地下建立了非常大的實驗基地,這一點由我和韓貴英全權負責。我的職責就是在地面上擔任所有人的管理人,韓貴英在地下進行藥物的研究以及淘汰者的處刑工作。哦,對了,你們也能發現很多微型攝像頭,那時我們為了監視那些參與者所設置的。工廠從名義上依然歸屬于原來的廠長萬鋼,就這樣一直躲過了你們的調查。我想你們既然都問到這里,萬鋼那邊應該也是暴露了吧?那我也沒有必要為他掩蓋什么。據我所知,秋元給了萬鋼許多金錢,說在他那里進行一場科學實驗,他當即就欣然接受了。我們內部的人都很清楚這個人本來就很落魄,見錢眼開本來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說起來,因為我們當時的保密措施并不是很熟練,有好幾次萬鋼似乎都察覺到我們那邊的情況,韓貴英也多次提出要滅口,但都被秋元駁回。秋元的理由是他了解萬鋼這種人,沒有必要去管他。事情真的像他說的一樣,萬鋼始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我們也恭恭敬敬的。”
“萬鋼現在在什么地方?”寧波問道。
“小紐約碼頭。”熊美波說道,“他現在一直在秋元的監視下。目前他已經領了封口費,被安排在小紐約碼頭工作了。”
“謝謝你的情報。”鄺鐵君站起來,緊接著寧波也起身。“萬鋼這邊是的信息我們確實沒有你說的那么詳細。”鄺鐵君說道,“就算你戴罪立功吧。”
熊美波笑笑:“像我這樣的人,死刑應該還算輕的吧?”
“到時候我們會盡力的。”寧波說道,“我們國家的檢察院,包括到時候給你安排的律師,絕對不是為了勝訴或者僅僅是為了判你一個什么罪而存在的。在法官給你定罪之前,你只是一個‘嫌疑人’,擁有一切的公民權。我們要維護的不僅僅是社會的公平與安定,同時也包括嫌疑人的合法權利。感謝你的配合······”寧波看著熊美波,他知道,話雖然這么說,以后可能真的不會再見面了,“希望以后我能在監獄探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