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手機碰撞在墻壁上,變成一堆破爛。
白均緊緊抱住小天女,想給她提供一點兒溫暖,她此刻的身體是如此的冰涼,他撥開小天女被雨水打濕的頭發,露出她潔白的額頭,他看著懷里早已昏迷過去的小天女,那恬靜的微笑真不像是向來一幅驕傲姿態的小天女會表現出來的模樣,此刻的柔軟姿態也不是他熟悉的那個小天女會有的模樣,她驕傲自信,如朝陽那般,是仕蘭中學公認的小天女,是所有人心中的女王。
但白均也知道小天女并不是一直這樣的,她也有著沮喪的時候,會拉著白均一起偷爬到學校的天臺上眺望遠處的風景,此時的小天女就會褪去所有驕傲姿態,像是一只偶然飄零至此的天鵝那樣無助,孤獨到白均想要上去擁抱她。
有時候還會帶著幾罐啤酒,拉著白均和他一起喝,在天臺上喝的醉醺醺的,羊脂白玉般的皮膚透出動人心扉的紅色,她嘿嘿的笑著,有點兒傻里傻氣,卻又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一起看鬼片時小天女會害怕的依偎到白均的身上,像一只被嚇到的貓,偶爾因為偷懶沒完成作業時會著急跟白均要作業來抄,有時還會故意說打掃衛生很累來讓白均幫她,但其實只是讓白均幫著收垃圾,這樣她就可以偷偷地看白均。
她也會在白均過生日時偷偷訂制一個大蛋糕,上面有著眾多奶油制成的玫瑰花,問她為什么這么做她就會說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店員自作主張。還有情人節收到的巧克力和紙片,這時小天女就會以宣告世界的姿態向著白均告白。
白均記得她告白的那個下午,是在高一,陽光璀璨像是八月重臨,風卻是暖熏熏的沁人心脾,窗外的樹葉在風的演奏下像是在表演某位杰出卻不出名的音樂家的大作,好似一切都在昭示著這是個不平凡的時刻。
白均還記得剛來這個班里時看到小天女的那一幕,好吧他得承認當時最吸引人的目光的不是小天女,而是文藝少女陳雯雯,但那時的小天女依舊是光彩奪目,是白均從未見過的風景。
那時他心里就想著,啊,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女生嗎。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被無限放大,像是人類從天圓地方中解脫出來,看見了太陽系,看見了銀河系,看見了跨度上百億光年的宇宙,無限取代了曾經狹窄的世界,過度的驚訝填滿了他的內心,以至于找不到合適的詞匯來形容。
再之后就是他了解到了小天女的身世,慢慢了解她廣為人知的那一面,那讓他選擇退縮的一面,盡管他是白神,是仕蘭中學人人皆知的傳奇,是有希望與楚師兄爭奪此獠當誅榜的強勁新生。
可是喜歡一個人時會察覺到的只會是自己的不足,并不是覺得自己的優點配不上喜歡的女生,只是因為知道自己的缺點而變得無比敏銳,并為此感到痛苦,結果就是沉淪在里面,除非哪一天能夠克服自己的缺點,像是基督山伯爵那樣雄起。
可不等他雄起,他心愛的女孩兒就已經倒在了他的懷里,也許他會有雄起的那一天,讓整個世界都知道白均這個名字。但那有什么用呢,雄起是手段不是目的,就算真的雄起,他也不可能再得到他渴望的那個人,只會獨自一人默默地點根煙看著日落。
他突然感到諷刺,擁有了疾風劍術的他自認為人生的一切都會圓滿,他想要的只會遲來而絕不會缺席,但是現實給了他一個血淋淋的教訓,告訴他只要未得到就可能會缺席。
他后悔沒有告訴小天女疾風劍術這件事,后悔著。他想象著,如果告訴了小天女,小天女是不是就不會擔心了,就不會害怕他出事,也就不會跟來,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成功了太久的白均許久沒有這種失敗的感覺了,這種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覺。
無能,無力。
他感受到了體內不知何處而來的咆哮,如同巨龍對著天穹嘶吼,有著澎湃如海的渴望扯斷命運的枷鎖的怒火,他那對褐色的眼瞳此刻邊緣像是被什么畫師涂抹著,在慢慢變成金色,來自太古的、血脈的力量慢慢蘇醒并開始涌動,只因他感到了絕望。若非仍有著疾風的力量壓制這一切,也許他已經失去了控制。
這時,白均附近的一潭積水里一個人影若隱若現,正是白均早上在夢中鏡子里看到的那個身影。祂透過水面看著白均,似乎要跨越水面出來。
就在漫天絕望要將白均吞噬之時,他突然感覺似乎天地間的一切停下了。
他看到了停滯在空中的雨滴,如同無數冰絲亦或是微小的冰塊兒懸浮在空中,像是這個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小天女肚子上的傷口也停止向外滲血。而白均的變化也在慢慢消失。
那積水中的動作也被停止了。
白均剛對此產生疑惑,就聽到了自遠而近的皮鞋踏地的聲音。
一個身著精致禮服、一直看著地面積水的小男孩正自街道盡頭慢慢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