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轉頭微笑道:“郭總,如果你真愿意聽我的。我倒有一句忠告,不知當講不當講。”
“葉董有什么話,盡管說。”郭總十分坦蕩地說。
“人!!”
葉風緩緩吐一個字!
然后嚴肅地對他道:
“鴻海電子旗下的富士康產業園,作為全球最大的代工型工業園,自1988年在深市建廠以來,員工人數從5000人翻了100倍,到今年已經有50萬人,都是從全國各地而來的年輕人。而富士康作為全球代工之王,你們的財富創造者恰恰是這50萬年輕人。
葉風輕嘆道:“我所說的,郭總你可能聽不進去。但我還是想親口把它說出來告訴你。”
“這些年輕人,在流水線的工廠,就像一部部機器,勞動強度高、承受壓力特別大,而且工資一半都來自加班,如果不加,不僅錢要少拿一半,而且還會被本來態度就惡劣的領導狠訓。”
“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機制,讓這種問題得到一個舒緩,把自己從一個機器人、一個賺錢工具變回一個人,那可就會有心理、生理等各方面問題出現,就會發生極端事件。”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工人是被機器挾持的,進而變成了機器。如果一個工人做一個簡單重復的工作10個小時,我們知道人會有七情六欲,一旦七情六欲被壓抑下來,我們在心理、生理上都會有高度緊張,最后有沖突爆發。”
“這些年輕人邁入社會踏出第一步,就像迎面遇上了一堵墻。像富士康這樣的流水線工廠,所有的機制都是排斥他們的,所有的聲音都是告訴他們,你們是打工的,你們不屬于這里,所有信息對他們都是不利的,所有東西融合在一起,就加劇了他們的這種困境。”
“這種矛盾沒辦法解決、克服的時候,那么脆弱一點的人,就會選擇特別極端的形式,來克服這種困難。”
郭總一直靜靜地聽葉風完,臉色不變。
外人很難看得出他聽進去沒有。
但是,譚老臉色大變。
“這好好的,葉董說這些干嘛?剛剛郭總捧了你兩句,你個年輕人怎么不懂尊老敬老呢,真當人家郭總幾十年歲數是白瞎的?難不成反過來了?你是老年人,人家郭總是年輕人?”
譚老還真擔心,郭總被葉風氣著了。
剛談起有一點進展的投資項目又黃了。
郭總沉思了一會兒道:“葉董你說的極端方式是什么?比如……”
“比如自殺……跳樓……”
“嘶~~”
眾人大驚,不想葉風說得如此嚴重。
而且,這么重的話,就這樣說出來了。
毫不猶豫!!
“真會這樣的嗎?難道我錯了嗎?”
郭總面容同樣變得嚴肅起來。
葉風搖搖頭道:
“我們很難說,到底誰是壓在他們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極端情況自然有很復雜的原因,各方面的原因可能都有,但是我覺得,不能把原因歸咎于他們自己。因為他們很多在16歲-20歲,他們心智還沒有成熟,就過早地踏入這個社會,承擔起為我們國家、為企業、為富士康這種大企業創造財富的重任。”
葉風抬起頭,面各譚老等人,“所以我覺得,我們的社會應該承擔最大的責任,我們的政府應該承擔最多的責任。當然,湘南現在還沒這樣的工廠,如此以后有,我希望政黨都發揮自已的作用,加強對我們年輕工人的關心和心理輔導,避免出現慘劇。而且,不限于富士康這樣的勞動密集型企業。”
聽完葉風的話若有所指。
譚老連忙應道:“這是我們應該想到的。也是我們應該做的。”
李主任和陽長則神情復雜地看向葉風。
覺得葉風此時很奇怪。
明明事情都很順利的情況下,為什么要多此一舉,交淺言深?
對此,葉風只是笑笑不語。
要知道,幾年后,富士康驚人的十幾連跳事故,讓富士康三個字,火遍全國。
葉風提前敲打郭總和譚老幾句,但凡他們能聽進去一個字,少去一條性命,也是莫大的功德。
再說了,現在葉風的商業地位比郭總還高,自然不怕什么交淺言深得罪人。
只是,
事不至此。
所有人都覺得葉風小提大做,覺得奇怪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