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是朝。
是跪射武士俑的締造者。
每一塊泥土,每一個細節,都出自朝的手下。
但此刻,他猶豫了。
“唉!”
朝重重的嘆息一聲,將手中的刻刀放下,望著這一尊無面的陶俑,內心中多有彷徨。
“十年了,我已經有十年不曾見過我的父親了,他的樣貌,我居然都已經開始模糊。”
朝動了動胳膊,借著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這一次,皇帝陛下召集天下工匠制作陶俑,以祭奠那些在戰場中戰士的秦軍將士,借著這個機會,希望能夠見到我的父親。”
朝的心里,有著驚慌,有著擔憂,也有著期待。
十年未見,父親大人,他可還安好?
“這些年,父親屢立戰功,家中因此擺脫了低賤的地位,生活也逐漸的改善,想來父親也是念家得緊。”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沉穩的聲音。
“朝,你這小子,不好好在家里待著,來這里做什么?”
聲音傳進來的一瞬,朝微微一愣,轉而眼中冒出由衷的喜悅,淚水在一瞬間奪眶而出。
他急忙上前,一把打開房門。
刺目的陽光讓他的雙眼微瞇,但是他沒有絲毫的后撤,更進一步,直接抱住了眼前這個身著赤黃色甲衣的高大男人。
“父親,朝好想你!”
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哭腔,朝哽咽著,雙手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后退一步,看著面前這個有幾分陌生的熟悉之人,眼淚再一次沒有止住,奪眶而出。
“哭什么?我這不是在這里嗎?”
“還有,你怎么跑這里來了?家里一切可還都好?”
面對父親的詢問,朝抹了抹眼淚,笑著道:“父親您放心,家里一切都好,我來這里也是想念父親了。”
“行,你這小子,十年沒見,長這么高了,都快和我一樣了,哈哈!”
朝父哈哈大笑,走進屋子,看著地上還未成型的跪射武士俑,驚嘆道:“朝,你哪里學的這門手藝?”
“您出征以后,家里條件逐漸的好了,這是我拜師學來的。”
朝指著地上的跪射武士俑,臉上帶著自豪之色,迫不及待的展示著自己的手藝:“您看,漂亮吧?我這可是為皇帝陛下工作。”
“嗯,很不錯,我兒子手藝真不錯,不過為什么他沒有臉呢?”
朝父指著跪射武士俑,疑惑的問道。
“之前想著以父親的面容作為他的面貌,但是陶俑是皇帝陛下為了紀念正往將士們所做,若是以父親之面為容,恐生晦氣。”
朝父眼中閃過一絲痛楚,看著這一尊并不高大的跪射武士俑,聲音略微有些低沉,道:“朝,我有一位好友,十年前為救我而死,其相貌與我,有八分相似,我說你做,以此紀念我這位死去的戰友!”
“好的父親!”
房間的門緩緩關閉。
隱約間傳來兩人的交談聲。
易澤站在不遠處,手里拿著一顆青色的橘子,眼圈微微有些發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