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如墨,鉛云垂墜。
遠處是群山幾點,模模糊糊。
近處有房屋數座,黃土磚墻。
風聲嗚咽,打得紙糊的窗子吱吱作響。
房子不大,家徒四壁,只有些泥塑的陶碗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
進門左手邊角落的冷榻上,斜躺著一人,衣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補丁,臉上有些許青痕,嘴角還淌著一縷鮮血。
轟隆隆!
雷聲嘶鳴,閃電劃破長空,震得人心作痛。
而后,只聽得啪嗒啪嗒的聲音響個不停。
透過紙糊的窗子,外面已經是大雨如注。
寒風冷雨,最是凍人心腸。
這雨下的極大,足足下了好幾個時辰,直到初入辰時,才送了一輪明日出來。
大雨洗凈了世間污濁,帶來了清新空氣,萬物煥發出新的生機。
冷榻上,冰冷的手指輕輕一彈。
緊接著,一雙沉睡多時的眼睜開,迷茫的看著有幾分漏水的茅草頂。
“死了……沒完全死……”
干裂的嘴唇動了動,喉間發出幾聲細微的喃呢。
易澤強撐著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靠著身后泥墻,看著眼前四壁空空的場景,只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大腦的最后記憶片段,停留在了一場車禍,以及洶涌的火焰。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只不過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回去的路……”
易澤喃喃念叨了幾聲,肚腹內的饑餓在不斷的折磨著他的神經。
床頭還有半顆冰冷的紅薯,上面沾了些灰塵。
易澤拿起來幾口吃下,肚腹的抗議小了一些,竟生出幾分滿足的意味。
這平時是吃的有多少?
“莫非是回到了某個王朝?”
如果是這樣,那么有這樣的日子倒也并不顯得太奇怪。
古代封建王朝中,除了少數幾十年,百姓有著豐衣足食的好日子,其余的大部分時間,絕大多數老百姓都過著窮苦日子,一生都掙扎在溫飽線上,主食甚至都不是米飯,而是夾雜著麩糠。
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粗麻布衣,滿是大大小小的補丁,攤開手掌,一雙滿是老繭的雙手映入眼簾。
“看來是勞苦大眾,還是種地的農民。”
深吸一口氣,易澤從冷榻上坐起,半顆紅薯聊勝于無,只是吃了之后,有一點點燒心,總感覺肚腹之中夾雜著一團熱氣,脹得慌。
陽光透過紙糊的窗子照射進來,打在濕冷的地上,映照出一團光圈。
易澤伸手拉開房門,門外的風景迫不及待的映入眼簾。
他愣住了。
眼前所見,是一片泛著黃光的稻田。
成熟的水稻彎著腰,沉甸甸的稻穗上結滿了一顆顆晶瑩飽滿的稻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四面八方幾乎全部是這樣的場景,他的房子,就位于稻田的中間。
而在房屋的左側,有一塊小小的方田,里面的紅薯藤被翻動的亂七八糟,土塊扔的四處都是,像是被野豬臨幸過一般。
看著眼前凌亂的景象,易澤腦海中沉睡著的前身記憶終于翻騰起來,像是一根火熱的大棒,直直的插進腦海之中,瘋狂的攪動著。
直消了半炷香時間,所有雜亂的記憶才被易澤梳理清楚,但不可避免的有著極多的殘缺,只有近兩年的記憶稍顯完整,其他的和丟失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