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大河,果然酷寒。
不是一般的酷寒,而是那種寒風入骨的寒冷。
面對這般惡劣天候,巡視隨行的兵士都削減一半以上,只剩下最為精悍的兵士,著厚重的甲衣,手持戈矛,緊緊跟著。
“等我們從河西兩郡返回的時候,就好了許多。”
出咸陽的時候,是臨近十二月。
從關中前往隴西,花了半個多月。
至隴西到靖遠城,花費了一個月。
靖遠城停留一個月。
現在已經是二月多了。
這個時候的東方海域應當一縷春意綻放,甚至于柳枝都要伸展嫩芽了,至于咸陽關中,乃至于隴西,遲一個月以上。
一個月的時間,皇兄巡視車駕當從河西兩郡返回了。
“以前焰靈在本侯身邊的時候,秋冬時日,本侯喜歡這樣抱著她,渾身暖意如溫潤火焰籠罩。”
“你的大日領域,卻是別有韻味,大日初生,驕陽柔緩,甚妙。”
巡視車駕入武威郡,沿著要道直奔姑臧之地,那里是武威郡的治所,一路之上,人跡不顯。
這般時日,也無人耗費這般力氣行走,都等著臨近不遠時日的春日開啟新動作。
駟馬高車內,除卻每日一見陛下,周清便是歸于其內,安逸的坐在軟榻上,懷抱大日溫香,執筆《太清真經》。
如果沒有身側的小家伙搗亂,或許自己書錄《太清真經》的速度還要快些,這不……現在有著馬車撕著紙張玩了。
“《太清真經》!”
“這一卷……玄奇絕倫,在下都受益良多。”
單手壓下郡侯隨性的手掌,嬌嬈明媚的東君焱妃長發隨意披肩,單薄的貼身深藍色長裙曳地。
暗金色的星眸閃爍,落在案上的一卷經文,略微念叨,體表氣息微動,大日為之調和。
“公子,前方就到了媼圍之地了。”
“那里是武威郡內一個稍大的城池,其內有數千人聚集。”
“陛下派人傳令,夜幕即將到來,在媼圍之地停歇。”
弄玉近前說道一事。
“媼圍!”
“李信在那里吧?”
周清點點頭。
對于武威郡、張掖郡,自己很熟悉,當初這兩郡就是自己攻下,名字也是自己所取。
“隴西將軍關內侯李信率五萬兵以待。”
弄玉微微一笑。
“過了媼圍之地,接下來能夠停留歇息的地方就不多了。”
周清抬首,紫眸閃爍,無視高車的攔阻,車外的一切種種映入眼眸深處,天地蒼茫,酷寒凌冽。
大地上枯黃一片,蒼翠不顯,道路兩旁,雖是草原,卻無牛馬行走,只剩下長長的巡視車隊穩穩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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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見過陛下!”
“郡侯!”
媼圍之地。
媼圍小城,方圓不過三五里。
很小的城池。
原本是石頭鑄就的城池,現在倒是以水石摻雜不少,整個城池看起來有模有樣,城內的人也有不少。
皇兄車駕停留在城外五里處。
早已經等待多日的隴西將軍李信身披重甲,入賬近前,深深一禮。
“李信。”
“你……看起來頗為飽經風霜。”
“河西兩郡的確很艱難。”
“朕一路行來,看了不少。”
觀面前李信身披厚重的銀色鎧甲,一如往昔的銀甲小將。
這個近二十年前入咸陽宮為劍術老師的李信,當年那個神容稚嫩、氣宇軒昂的李信,如今變得格外沉穩。
攻楚那一戰,對其打擊不小。
非趙佗、郡侯及時救援,二十萬大軍難矣。
其后,李信前來隴西,都督河西軍事,現在……神容滄桑,眉宇多了幾率斑駁的歲月痕跡。
河西兩郡的環境之惡劣,超過自己想象。
田畝稀少,縱然近年來已然不斷屯田,欲要有成,也得數十年之功。
多山、多草原,荒漠夾雜,綠洲隱現,偏生這里的地利位置明顯,以西通西域,以北為匈奴。
不得不有重兵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