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問題,尉繚更是沒有遲疑,拱手一禮。
“哈哈哈,先生之言是架嬴政于燎爐,安敢當之也!”
雖然這個問題的答案秦王政很有自信,但從尉繚的口中說出來,總是令人覺得歡喜,而今偌大的廳殿之內,言語頗謙虛也。
“燎爐之烤尚且畏之,安可為天下赴湯蹈火也!”
不過,尉繚倒是直言,輕哼一聲,似有略微的譏諷嘲弄之意。
“嬴政受教矣。”
感尉繚之回應,呼吸之后,秦王政面色為之肅然,當即從座位上起身,對著尉繚所在的方向躬身一禮,是了,此等大才,豈可以尋常眼光、尋常思維對待。
“秦王不以我為布衣,不以我為魏人,仍是上佳禮遇之,尉繚游走列國十多年,山東六國細細看之一遍,對比之,民風大政均不如秦國。”
“官吏之風,亦是不如秦國,君王敬賢敬士之風,更是不如秦王,尉繚入秦,獻兵書,希望可以為一天下大業出一份力,讓諸夏之民少受些苦痛。”
“秦王如此,尉繚定竭力而進!”
能在先前如此快捷的對話中迅速體察言者本心,不計言者儀態,唯敬言者之真意,此等人物,寧非曠世圣王乎?實為罕見也!
尉繚為方才的著意譏諷卻被秦王視為針砭砥礪而深感意外,盡管自己的情緒如此,但秦王不以為意,仍舊禮儀不斷,群臣相陪。
如果魏王能夠有秦王之心,信陵君何至于離開,魏國何至于有如今的面貌,看著上首的秦王政一禮,尉繚同樣起身,拱手回應。
“先生以為,接下來秦廷對于山東六國應該行如何之策?”
論天下大勢,足見尉繚之才,秦王政面上很是歡喜,從此人神情言語雖可以看出,秦國并非其第一選擇,但如今既然來到了秦國,那就是秦國之才。
“兵家論勢,上戰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對山東六國,更是應該如此行之。”
“如今秦國雖獨強諸夏,但還沒有足夠的底蘊一天下,故而,需對山東六國文武兩戰,文戰實施之策,以邦交大才率精干吏員長駐山東,一則大宣天下合一潮流,瓦解朝野戰心。”
“二則結交權臣為我所用,使六國不能相互為援,更不能重結合縱。三則探究六國民情民治,以為日后整肅天下之根基,繚以為,若能有兩支邦交銳師出山東,力行文戰,則六國不難平定也!”
談及此,已經從座位上起身的尉繚并沒有歸位,而是踏步廳殿之中,將自己所謀之策一一道出,身為兵家傳人,自是有獨到之處。
上首的秦王政聞之,不住頷首,尉繚之語和王弟所言相似,不過,比起王弟的謀略大政,尉繚之言更是詳細許多,更有針對性。
“武戰實施之策,則是重練新兵,做好時刻一天下的準備,山東有六國,若是秦國東出,必要秋風掃落葉,滅六國,匡天下。”
“此間年歲,最少也得七年,長則十年,須有諸多精兵良將,須有四十萬以上的悍勇兵士,若成,文武并進,一天下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