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國非國,能與天下無關?”
“此等命題,徒亂天下而已!”
“……”
“足下之見,邦交大道者何?”
“夫邦交者,鼓雄辯之辭,破堅壁之國,動天下之心也!”
“動天下之心者何?”
“明大勢以改向背,說利害以潰敵國,宣大政以安庶民。”
“……”
“人心非心,何可一之?”
“人心不可一,天下之心獨可一。”
“何也?”
“天下之心,皆具人形,是故可一。”
“……”
“哈哈哈,在櫟陽酒肆旬日,今日終于遇到真才,愿聞足下高名上姓!”
爭鳴堂高臺之上,姚賈與頓弱二人之間,不斷相對,你一言,我一語,其內多有偏題,但二人不以為意,白馬非馬固然難破,但遇到對手更是難得。
“大梁姚賈!”
姚賈亦是朗朗一笑,對著頓弱一禮。
“稷下頓弱!彩……”
“大梁姚賈!彩……”
臺下士子們在兩人連番對答中屏神靜氣,一時不能咀嚼其中意味,此刻回過神來大為敬服,不禁一陣哄然喝彩。依照論戰傳統,這是認可了兩人的才具,日后便是流傳天下的口碑了。
“哈哈哈,今日在此遇到頓子,可謂是道家緣法,不如你我雅間一座,再續閑談!”
二人攜手走下爭鳴堂高臺,姚賈率先而語,看著二樓一角已經消失不見的貴人,又聞剛才回響在心間的清言,連忙越發熱情的看向頓弱。
“今日暢快,自當暢飲!”
頓弱不疑,在咸陽遇到一位旗鼓相當之人,可謂是快事,對著姚賈點點頭,沒有辦點遲疑,順著姚賈前進的方向,徐徐登臨二樓,走向一處雅間所在。
不過剛走兩步,頓弱眉頭便是一挑,姚賈帶領自己前進的雅間似乎已經有人占據了,門前守衛了四人,觀他們的精氣神,均非凡,似乎是軍中兵士。
遲疑之間,卻是已經在姚賈的牽引下,走入那處雅間,放眼處,雅間里已經有了兩人,二人身高略有差別,但衣著打扮均是華章錦袍,靜靜站立其中,看著走入其內的自己二人。
“姚兄,這……?”
頓弱奇異,不是說要尋一處雅間細細談論嗎,怎么會來到這里,對于己身的安危,頓弱倒是不擔心,身在櫟陽酒肆,還沒有人敢如此大膽
“先生來此,幸何如之!”
還未等姚賈多說什么,那早在雅間等候的二人中,一位身著淺白色錦袍的年輕男子便是上前一步,拱手一禮,柔發束冠,精神非凡,舉手投足之間,頗顯一股無言的貴氣。
明顯不是普通人,頓弱游學諸夏多年,這一點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足下名號何其金貴也!”
雖如此,但頓弱仍舊覺得心中不爽,盡管對方一禮,但卻沒有真正的合禮儀之數,依著初交禮儀,無論賓主都要自報名號見禮。
面前主人遙相長躬,足見其心至誠。然則頓弱素來桀驁不馴,又有名家之士的辯事癖好,一見主人只迎客而不報名號,當即嘲諷對方失禮。
“頓子見諒……”
一側的姚賈面上微變,連忙便是要出言辯解一二,卻是被面前的那位年輕男子擺手而退。
“咸陽嬴政,見過頓子!”
那渾身帶著貴氣的年輕男子搖搖頭,而后輕輕一笑,再次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