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非儒家之過!”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一語出,整個廳堂內的諸人將目光不自覺看向荀況,那是他教導出來的弟子,如今在學說中,不僅沒有好好的發揚儒家,反而這般詆毀儒家,論責任,荀況難辭其咎。
公都子朗聲蒼老而應,韓非之語乃是對儒家莫大的打擊,然儒家卻未行那般之事,即是秦國黑冰臺知曉,應該清楚緣由。
“是不是儒家之過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王只知道儒生在秦國屢屢違反法治,或許是六國原因,但終究要落在你們儒家頭上。”
公都子之言都只是過程,但……是,過程真的不重要,結果都已經出了,那些作亂秦國的儒生多為儒家之人,儒家就必須負責任。
“秦王既頗喜韓非之言,那想來也應該清楚,儒家與法家并不沖突,反而,在某些方面,儒家更有獨到之處。”
這一次,一道清朗之語從廳下傳來,目光掃至,出言之人為荀況,其人挺直身軀,拱手一禮,韓非之言乃是以法治為根基,儒家為表里。
而這不是儒家希望看到的,相較之韓非之言,儒家更希望這個順序顛倒過來。
“荀況先生,百多年前,秦國孝公《求賢令》中有語:賓客群臣有能出奇計強秦者,吾且尊官,與之分土!其后,法家衛鞅做到這一點,法行秦國上下。”
“但誰又了解,衛鞅曾三見孝公,一說王道,一說霸道,一說法家。王道之說,乃魯國、燕國傳承奉行之道,然,魯國已滅,燕國孱弱。”
“霸道之說,乃齊國、魏國、楚國奉行之道,然,三國均政亂,若然儒家無強國富民之法,若然儒家無安民撫民之法,若然儒家無強兵悍兵之法。”
“那么,儒家還有何用?韓非之言又有何錯?”
若想要在將來不被當作棄子,那就應該表現出應有的能力,表現出不可或缺的能力,王道仁政之說、霸道之說、甚至于法家之說,秦王政都可以不在意。
但只要于秦國有裨益,那么,便是上佳的學說,便是應該為秦國所用之學說,山東六國均有大周王道仁政殘留,是故,儒家得以有今日。
但將來,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儒家想要從自己身上知道答案,這種寄希望于外人身上的做法,更是無故讓人輕視之。
“玄清子之言,是論我儒家當變?”
荀況聞子,蒼老的眉目之上為之玄光隱現,雙眸微瞇,似是明悟了什么,拱手看向上首,探尋聞之,頷下的灰白胡須為之搖動。
“當變?”
“難道儒家不是一直在變?”
“若是儒家還是數百年前孔丘時的理念,焉有今日?孔丘坐下七十二弟子,分裂儒家諸多理念,看似將儒家分割開來,實則未必不是儒家的機會。”
“不然,焉得有你荀況今日,焉得有新鄭韓非、上蔡李斯等人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