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復老韓人使者的粗布麻衣,取而代之則是紫衣貴袍,雖不合秦廷禮儀,但并無人多說,眼觀眼前那一眼看不到邊際的藜麥之田,熱浪滾滾,鼻息間充斥著別樣的氣息。
韓非那俊逸的面上掠過一絲茫然,聞秦王政語,拱手而道,甚是言簡意賅。
“哈哈,韓非先生所言甚是。”
秦王政輕笑一聲,面上雖有淡淡的失望,本以為韓非會多說一些的。今日讓其一觀鄭國渠,口中更是提及蜀郡武真君,更是隱含湔堋水利。
如今大秦國力蒸蒸日盛,坐擁關中、成都兩處天府之地,而韓國有什么?唯一堪稱府庫重要來源的南陽地,如今也納入秦國輿圖之內。
數息之后,意興闌珊,沒有行走太遠,便是歸于行宮,三日之后,一行人走走停停,終于在洛水的入水之口停下,扎營而立,軍帳而起。
“經濟諸事有大田令總操持,寡人放心,朝野放心。”
“今日朝會只議一事,秦國新政之期已大見成效,大舉東出勢在必然。如此,東出之首要目標何在,便是今日議題。”
一夜歇息,次日清晨君臣幕府朝會,群臣原本想來,在鄭國渠旁的朝會上,大王定然是要計議農事。不想,秦王只在開首說了幾句農事,便是轉向另一個話題。
群臣驚訝,王綰、李斯、尉繚等亦是如此,因為此事大王在數年來已經與中樞重臣會商多次,歷來不公諸朝會之上。
但隨后看著大王的目光落處,一道紫衣身影沉浮于眼眸深處,頓時,諸人心中惶然,這才緩緩的靜下心來,大王對于韓非還真是用心良苦。
“臣李斯以為,秦國東出,以滅韓為第一!”
“韓為天下腹心,秦之有韓,若人有腹心之患也。先攻韓國,則秦對六國用兵便有關外根基之地。若越過韓國而先取他國,則難保韓國不作后方之亂。一旦滅韓,其他五國則可相機而動。此乃方略之要。”
既是明悟大王意圖,李斯決意第一個出言,起身一禮,看向上首,盡速使議題明朗而逼韓非盡早說話,也好使得韓非之事盡快塵埃落地。
“長史所言,老夫亦認同,滅韓為第一要務!”
隨其后,國尉尉繚輕捋頷下短須,輕緩言之。
“臣所見略同!”
廷尉王綰亦是拱手應道。
“先兵滅韓,以圖三晉,此為良謀,臣亦是贊同!”
藍田大營前將軍蒙恬身披重甲,脆朗之音而起,拱手一禮。
“韓國名存實亡,滅韓正是先易后難,上策!”
行人署上卿姚賈的聲音則格外響亮。
“國事涉韓,萬望先生見諒。”
秦王政輕輕頷首,而后有覺不妥,又對著韓非的所在遙相拱手。
“韓國,不可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