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何理也?”
韓非面色如常,輕問之。
“敢問國尉,若然依從韓子所言,率先滅楚,幾年可定?”
姚賈冷哼一聲,身軀一側,看向國尉尉繚,軍帳之內,若論此事,尉繚先生當最有發言之權。
“楚國遼闊曠遠,山川深邃,大軍深入,難料長短。”
“韓子之言頗有將秦國數十萬大軍陷于楚地久戰,以存韓國?”
尉繚深深搖搖頭,當初興樂宮初次議論韓非的時候,自己收攏諸般信息,就已經察覺此人孤忠之意,如今和自己所料的一般。
而今,更是再者軍帳幕府之中,公然有存韓之心,何其謬哉!
“大王,以臣愚見,此為韓子施展的兵家疲秦之計。豈不聞當初大田令入秦,便是韓國施展的疲秦之計,而今,不過故技重施也。”
“由此可見,韓子今雖入秦廷,仍存韓之心未絕!”
姚賈又是一陣大笑,三番五次以表孤忠之意,以表存韓之心,豈非執意尋死,即如此,姚賈自覺無愧于大王,無愧于秦廷。
“師兄鐵心存韓,而韓國卻于你棄之如履,何苦來哉?”
御史張蒼輕嘆道。
“秦國不曾負于非兄,非兄終究不為秦謀也!”
長史李斯亦是長長一嘆道,道武真君大義,非兄直入丞相府副手大吏,而道武真君想來鮮少理會秦廷政務,故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非兄便是假丞相。
厚待如此,可見大王之心,然師兄還是放棄了。
“韓子心存故國,高風亮節,嬴政至為感佩!”
群臣寂然,相知者痛心疾首,不悅者挖苦之,秦王政再一次經歷上首,萬般悵然,突然一陣大笑,對著韓非深深一躬一禮,離開幕府軍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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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為何從鄭國渠歸來,便是愁眉不展,何故也?”
“不知妾身可能為大王分憂?”
秦國,咸陽宮,昭德宮內,那日軍帳幕府之后,秦王政沒有心思與興致繼續巡視各地,直接轉駕返回咸陽,一路之上,多沉默,神色低沉,情緒不顯。
習慣而入昭德宮,值巳時,驪姬不過剛拜見過華陽祖太后與諸位夫人,歸來見秦王政,頓時上前一禮,察覺大王情緒,不由奇異道,近前素手持茶盞,香茗而出。
“驪姬且看此書!”
秦王政再次輕輕一眼,將手中緊握的一道紙質文書遞給驪姬,而后從座位上起身,踱步廳堂之內,行至一側的窗前,那里不遠處便是昭德宮的花圃所在。
盛夏之日,花圃之內盡皆異彩繽紛,香氣彌漫,一側遠處,更有落櫻繽紛,斑斕異象沉浮,頭顱輕輕抬起,萬里晴空無云,是一個相當好的天氣。
“《存韓》,這是……韓非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