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眼前這個碎嘴子打斷了不少思路,李非的內心也更安穩了許多。
不過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他,要快點,再快點,不然會錯過什么,導致李非自己后悔一輩子。
與領路的姚天師客氣地再次溝通,希望他可以適當加速后,身前的“司機老姚”直接開啟了“飆車”模式。
終于,七點之前,李非成功來到了哏兒都市區的最外圍。
一番行禮客套之后,李非還是忍住了,沒有客套地邀請他來家中吃飯,一方面是此時家中不知道狀況如何。
另一方面,就是考慮到老姚這人厚臉皮的程度,說不定李非明明只是客套,結果他真就這么不要臉的跑李非家蹭飯吃。
雙方見禮告別之后,李非從吊墜中取出了那份半新不舊的“半導體”收音機,調好頻道,趁著其他人沒注意到的時候,直接混進了遛彎的人群。
大隱隱于市,李非倒要看看,自家爺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1990年10月,哏兒都津門。
狗不理總店附近的一個小胡同里,有不少喧鬧的大雜院。
此時正是晨間出發的時候,無數人出門上班,無數孩子背著書包出門上學。
無數熱鬧的碰撞聲,形成了市井氣息的奏鳴曲。
而在一間種滿了各種新奇花卉的庭院里,有一個清瘦的少年,上身穿一身白色襯衣,下身配新款喇叭褲,口中叼著一根小麥芽,凝視著著眼前的庭院出神。
視線所及,小院的深處,有一處被竹林包裹住的小竹屋,那是李非曾經的住所。李非親眼見過,在自己四歲時,爺爺輕描淡寫的一揮手,后宅一片竹林,頃刻間變為一間竹屋。
李非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才有了自己獨立的房間。
順著李非自己的竹屋向外望去,依次是爺爺所在的小屋、廳堂、小院,以及兩扇許久未曾有人扣動過的、厚重的門扉。
往日里接待賓朋,飯后躺在躺椅上乘涼的涼亭,正好就在小院的正北方向。
此時,隨著視線的余光劃過,李非微瞇的眼睛徒然瞪大!
自家爺爺,此刻正若有所思地端著一杯茶把玩著,時不時望向墻壁上的掛鐘。
爺爺還在!
那為什么點燃那道保命的淡青色符紙,讓我這么擔心!
你知道我的內心有多崩潰嗎?
李非心中稍安,但胸腔之中一股關切演變而成的怒火不由自主地生出,就準備現身質問自家爺爺了。
突然,涼亭內的爺爺,似乎是心有不甘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直直地站了起來。
老爺子突然開口長嘆:“來不及了……我已經沒有時間再等待了……
看來是等不到了……
蒼天啊,為什么讓我帶著遺憾離去!”
說罷,憤怒地拍向涼亭的石桌!
就在這一刻,老爺子一下子看到了,墻外站立著的,李非那消瘦的身影。
而李非也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眼前的爺爺,在扭頭的一瞬間,身形變得暗淡了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