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路上不斷有這種賽跑,所以李小午每每一加速,又趕上了前面一波的賽跑,搞得她心里憋的慌。
終于,上了上虞境內,李小午下了高速,反而又重新拾回了速度,張慕知道自己抗議肯定無效,反正這車子質量好,也就少了許多擔心,由著她在一邊折騰,自己索性在一邊打起瞌睡來。
李小午本來想給張慕一點緊張刺激,沒想到張慕在一邊真睡著了,頓時泄了氣,連車速都降下來了。
她沒有回家,反而向著麗科的方向極速而去,到了一個地方停了下來,然后隨手在張慕的頭上敲了一下:“到了到了,豬,醒來了。”
張慕驚醒過來,盲然四顧,車子沒有在城市花園,而是停在一段鄉村公路上,四周一片田野,前面是一條小河,河上一座舊橋搭了架子,正在擴建,河道也被打了樁堵上了。
他有點茫然:“到了?這是到了哪兒了?”
李小午白了他一眼:“你再想想,這是那兒。”
張慕重新看了看四周,恍然大悟:“唉呀,想起來了,這是我們當初落水的地方,只是這里完全不是當初的模樣了,這橋怎么在重修了。”
李小午嘆了口氣:“是啊,本來還想回來看看當處我們落水的地方怎么樣了呢?沒想到才短短一兩年,就完全物是人非了,道路拓寬了,橋也擴建了,原來我們落水的地方現在被新橋占了,再也找不到地方了。”
她下了車,沿著河邊的小泥路向遠處走著,張慕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就在后面緊緊跟著。
李小午找到一處青草特別茂盛的堤岸,靠著一顆柳樹坐了下來,然后仰著頭看天不說話。
張慕搞不清她的目的,在她的對面坐下了,也不說話。
李小午安靜了半晌,突然開口道:“小慕,如果當初我們兩個都淹死了,一同上了黃泉路,關系會不會這么好?”
張慕搖搖頭:“我們不會一同上黃泉路了,你一生都在救死扶傷,一定會上天堂,我以前執行過任務,殺過不止一個人,也許會下地獄吧。”
李小午愣了愣:“小慕,你殺過人?”
張慕點點頭:“我是狙擊手,執行過好幾次任務,而且基本上是第一個開槍的人。”
他閉上眼睛,又想起許多痛苦的回憶:“一般的任務都是警察出動的,等到我們出動的時候,基本是以擊斃為要求。”
“很多人玩游戲的時候喜歡爆頭,可是他們不知道,真正的爆頭是多么讓人感覺惡心和恐怖的事情。”
“有些人在瀕死的那一刻時會有莫名的直覺反應,他們會發覺并看著我,然后我必須親眼盯著他們就象散掉的米袋子一樣倒在地上,象死掉的青蛙一樣無意識的蹬腿和抽搐。”
李小午嚇得毛骨悚然:“小慕你別說了,滲的慌!”
張慕黯然道:“第一次執行完任務以后我被要求去太平間里看尸體,尸體的眼睛睜得好大,可是瞳孔里面似乎只有眼白,他們說沒有腦漿的人都是這個恐怖的樣子。”
“之后我整整一個星期沒法入睡,一閉上眼睛就會出現那張慘白的臉和慘白的眼神,可是必須適應,否則的話,下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連扣下扳機的勇氣都沒有。”
“我前后執行了五次真正的任務,殺過七個人,我和他們沒有仇恨,也從不認識,只知道他們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可當我做夢的時候,經常會見到他們,尤其是瀕死時候的眼神!”
“小午,這事我說過一次以后,你再也不要提了好嗎?我不想提,每次提起來,我都會想吐。”
李小午點點頭:“這也是創傷后遺癥,其實有機會你也應該去看心理醫生,做一個疏導,否則長時間的壓抑會造成嚴重的心理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