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飛雪搖了搖頭,然后把頭靠在張慕的身上:“我記得佬爺一直勸母親去治療,可是母親卻說自己已經是晚期,動手術的話可能直接就在臺上下不來了,還不如就在家里,說不定就熬過去了。”
李延河急了:“你媽怎么就不......”他突然掩住了口,他明白自己再說什么也只會讓單飛雪更難過。
單飛雪也開始流淚:“那段時間母親已經完全吃不下東西,整個人都沒有力氣,連大小便都沒法下床。
村里的赤腳醫生來看母親,看完以后沒有說什么,只是要給母親掛掛鹽水,可母親連鹽水都不愿意掛。
直到她去世的那天上午,母親突然自己下床,讓我陪她在院里坐一會,我看到母親蒼白的臉上突然有了一點血色,以為母親的病情終于開始好轉了,當時還很高興。
我把外公的那張藤椅給母親搬到院子里,當時也是這樣的天氣,可母親一直覺得冷,我只好把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搬出去,給母親蓋下。
我記得母親當時的心情很好,我很不解,于是問母親,是因為病好了嗎?
母親點點頭說:‘嗯,我已經不痛了,而且以后永遠都不會痛了’
我很高興,于是給母親去煮了一碗雞蛋羹,母親破天荒地喝了小半碗。
母親又讓我把原來包裹天意的刀囊拿出來,天意被母親賣掉以后,只剩下一個囊,那是母親唯一可以懷念的東西。
然后母親就向我道歉,她說她在等著你去接她,接她以后,可能就不能照顧我了,她說她唯一牽掛和對不起的人就是我。
我當時以為是你要來接她去治病,于是就告訴她不要擔心,讓她安心跟你去養病,我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可是我又不解,于是問母親說父親不是早就不在了嗎?為什么突然就出現來接她了。
母親說:‘當初我跳河的時候就想跟著你父親走了,后來在水里的時候我果真見到了你父親,可是你父親跟我說,你肚子的孩子還沒有長大,怎么可以走?
我聽了你父親的話,所以不敢再死,于在是水里拼命掙扎,然后她就被外公和外婆救了,我覺得外公和外婆一定是你父親喊來照顧孩子的,所以就認他們做了爸爸媽媽,還讓你跟著他們姓了。
昨天晚上我又見到你父親了,我跟你父親說這些年過的好孤單,我好想他,現在孩子雖然小,可是也能夠自己照顧自己了,所以我想省省心,偷偷懶,早點跟他下去團聚。
飛雪,你父親已經同意了,他馬上就會來接我,他也會看到你的樣子.’
我這才明白母親是因為覺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才跟我說這句話的,我當時很害怕,于是大聲的求她不要死。
她當時微笑地說:‘死一點都不可怕,自從你父親離開我的那一天起,我一直在等待這樣的一天,現在這一天終于來到了,你應該替我高興才對,千萬不要哭。
你跟你外公說一下,等我死后,不要把我的尸體埋在這里,而是燒成灰,倒在草原上,我與你父親最初相遇的地方。
我本來有一把天意的,不管在什么地方,這把天意可以帶著我與你父親相聚,可是現在天意沒了,只靠這個囊,我也不知道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