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一聽就知道小麂在說謊,她這樣的資歷定是入不了延福宮,而且延福宮肯定不會缺這幾個紅薯。
“你不想說也沒關系,不必用謊話誆我。”
“對不起。”小麂低頭認錯,她不能說她是殘玨院偷跑出去的,她不想讓別人再記起殿下,她只想平平安安的把殿下好好帶大,不辜負娘娘當初留下她的苦心。
“我叫張全,你叫我張公公就行,雖然我很不喜歡這個名字。”
“你是不喜歡張全這個名字嗎?”
“都不喜歡,不喜歡張公公這個稱呼,也不喜歡張全這個名字,身為一個閹人,名字還叫全,豈不是太諷刺了。”
“名字是你父母起的嗎?”
“這是李公公賜的名字。”
“李公公賜的?皇上身邊的那個李公公嗎?那你之前叫什么?”
“嗯,李公公是我的師傅。我入宮前的名字已經不重要了,自入宮起我的名字就從族譜上劃掉了,不是全乎人,死后也不能入祖墳,我沒有名字了。”
“可是……”小麂想說,怎么他說話沒有那么尖細,還有些男子氣,可又不知道該怎么問好。
“你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吧!最難忍受的我都受過了,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了。”
“你好像和別的公公不太一樣?”小麂坐在張全旁邊能明顯的感覺到男子的氣息。
張全一聽便懂了:“我入宮剛剛半年多。”
“哦~你是家里困難嗎?宮里好多人都是在外面難以糊口才入宮的。”
“我家里不富裕,倒也不算窮困,何況我已二十出頭,我能掙錢養家了,奈何我父親就想讓家里出一個大官光耀門楣,可是我目不識丁,不能入朝為官。機緣巧合我父親認識了皇上身邊的李公公,就誆騙我說讓我進宮做侍衛,讓我隨李公公一起進了宮,被拉到凈身房時我才知道是被騙了......”
小麂一聽說是父母誆騙心里的火就騰的一下燃起,打斷道:“誆騙?竟還有這種事?”
張全苦澀一笑。
小麂又道:“為何要騙你?哪個父母不想讓孩子在跟前盡孝?為何非得讓你入宮?”
“他們希望我有朝一日能成為皇上身邊的紅人,好提拔一下家里的弟弟。”
小麂又道“怎么提拔?不識字就做不了官呀!”
“我弟弟識字,他從小讀書,比我厲害的多。”
“同為血肉至親,他們怎么可以如此厚此簿彼!”小麂暴跳如雷。
“無所謂了,已成事實。”他說的風輕云淡,可是這恨,恐怕是毀天滅地都難以平復。
“什么無所謂,這樣的人枉為人父!”小麂義憤填膺的道,“倘若他日你真的出人頭地,也不要應你父親,你就偏偏不讓他如愿。他們居然用毀掉一個人的人生來成全另一個人,你也是一個有想法有擔當的人,你既已長大成人,他們憑什么替你做決定!”
張全聽的倒是很舒心,入宮以后他每日面對誆騙他的李公公還要畢恭畢敬的稱著師傅,他滿腔怨氣無處發泄,自己卻又消化不了,所有的恨意如同一片烏云,一直縈繞在心間,散不了,這些煙無孔不入,每一個角落都是恨意,滲透到血液,流遍全身,把自己都要撐裂了卻也只能每日笑呵呵的對著李公公,對著皇上,越是如此越是恨。
今日跟眼前這個小姑娘說了,小姑娘還把他父親罵的狗血淋頭,倒也解氣,漸漸的心里那些烏云隨著一呼一吸吐出一些,身體也輕快了些。
“都過去了。”
“怎么過去?解鈴還須系鈴人,他們不給你個說法怎么解開心里的疙瘩。你看你,身高八尺有余,風度翩翩,他們怎么舍得送你入宮。”小麂的氣難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