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坐了許久小麂才回了殘玨院。
第二日小麂便開始收拾行李,其實她哪有什么行李,把藥罐子裝在了行李里,小灶拆了,總之,原本不屬于這里的她全都毀了,只留下墻上她拉的帷幔。
祺穆和她心照不宣,這么多年二人從來不用多說什么便能明白彼此的所作所為,就像小麂為祺穆做了那么多年的藥膳,祺穆如今卻依然肩不能挑身不能武。
大婚前幾日殘玨院熱鬧了起來,來了幾個下人在殘玨院掛了一些紅燈籠和紅綢,如今燈籠全亮了起來,這是十年來殘玨院最亮堂的一天了。
出宮前一晚二人在一起用晚膳,話卻少了很多,用完膳小麂道:“殿下,明日你便要大婚了,雖然宮中不許隨意拜祭,但我們是不是應該把你大婚的事情告訴娘娘一下?”
“嗯?”
“我們就朝著重華宮磕幾個頭吧,那里畢竟是我們的舊居,娘娘入宮后也一直生活在那里。”
“好。”
二人來到院中一同跪下,身后一彎殘月,紅燈籠把整個院子照的亮堂堂的,紅彤彤的,與那年慈寧宮大火的紅不一樣,如今這個很喜慶,小麂道:“娘娘,殿下長大了,明日就要娶妻了,可是奴婢沒有照顧好殿下,竟讓殿下生了一場大病,等日后奴婢再向您請罪,任您責罰!您一定要保佑殿下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小麂的話不多,可是每一句話都深深刺在祺穆心里,內心翻江倒海,難受的很。
小麂見祺穆不說話,便提醒道:“殿下,你怎么不說話?”
“母妃,孩兒明日就要出宮立府了,希望您保佑孩兒出宮后一切順利。”
“殿下怎么不告訴娘娘你要娶妻?”
“你剛剛說了!”
說完祺穆便起身回了房間,小麂緊跟在身后。
小麂回屋拿出親手繡好的鴛鴦枕交給祺穆,道:“倘若娘娘在定會親手為殿下繡一身喜服,可奴婢手笨,只能勉強繡一對枕頭,繡工自然也比不上娘娘,大婚一生只有一次,奴婢跟了殿下這么多年,也想讓殿下有點體己的東西,殿下不要嫌棄。”
祺穆接過小麂的繡的鴛鴦枕,抬眼望了望小麂,內心翻出一陣酸苦......
小麂繼續道:“明日我們就要出宮了,殿下有了王妃,府里也會多出許多下人,可是倘若日后殿下遇到什么難事,奴婢希望殿下念在我們一起生活十多年的份上,告訴奴婢一聲,奴婢可能幫不上什么忙,卻也希望能為殿下寬寬心。”
祺穆微微閉上眼睛,她是怎么想他的,什么叫‘念在一起生活十多年的份上’,她怎么說這樣的話,除了‘十年’這個數字和主仆情分之外,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感情了嗎?也不能怪她,他確實話不多,相對于她對他明目張膽的關心,他確實顯得淡漠了些,道:“這些日子我也想了許久,你還是不要去郡王府了,你若不想嫁人,我便在江南給你置個宅子。”
“為何?”
祺穆沉默不語,不知該找個什么理由。
“奴婢侍奉殿下十多年,奴婢確實不愛讀書,還有些嘮叨,胸無點墨也幫不到殿下什么,可奴婢在這世上只認識殿下了,若連殿下都嫌棄奴婢,想打發了奴婢,奴婢自然只能遵從......”
“你胡說什么!”祺穆話語里有些慍怒,自入殘玨院開始他幾乎從未發過怒,對于一切冷遇都是坦然接受,“在這世上我也只認得你一個,在這殘破清冷的小院中幸好有你,我不止不厭煩你,我甚至還有些......”
“有些什么?”
“......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