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時候,眾仙子會故意給她派重活,干不好就一頓圍毆,用腳踩踏她。但踩著踩著,小夭這修行不佳的法術,很快便被打回原形。
“扯,就一六葉風輪草啊,真沒勁!”仙子們踩多了,小夭又確實不屈不撓,便也覺得沒意思了。路邊常見的野草,計較多了都丟份兒。
這小夭從此便學會了離群而居,白天躲懶在草叢曬太陽或者喝雨水,到了晚上才化作人形出來。這九宸天萬物皆有靈,眾仙甚至多過天上的云。所以也從來沒人注意起,這避塵宮何時多了個小仙,或者少了個小仙。
這樣的日子對小夭來說,既自由又寂寞。甚至還有點隱秘的歡喜,和幸福。寂寞和幸福都因他而來,來源這座避塵宮的主人,此生所遇到的玉樹神君,蒼溪神君。
因他而來,來了要做什么,卻不知道。只有在夜晚的時候,呆呆地看著他舞劍,不由就一種哀傷和幸福都從心底發芽,從根底長出,越往下越深,深至無法自拔。
這樣低微的一個散仙,滿腔的心事,卻沒有可以傾訴的人。我與鬧騰的眾仙子不合群,與蒼溪神君一般冷清。整個避塵宮,除了蒼溪神君,小夭能記住的人也就春淵上仙一個。
然而縱使是這樣冷清的蒼溪神君,當春淵上仙來的時候,這冷清也是會融化的。春淵上仙是蒼溪神君的師妹,明艷又張揚,這九宸天上,再沒有比她更美的美人了。
大概三界之中也少有,春淵上仙恰似像春日國色牡丹,艷如昭陽,灼灼其華。她待眾人皆溫和有禮,整個九宸天,上到帝君上神,下到上仙,小仙散仙,沒有不夸她的。
這樣的一個可人兒,再冷清的神君也會露出明月清風和熹的笑容,時常會和顏悅色地指點她的心法,帶她學習劍術。蒼溪神君從不會其他任何一個人溫和的微笑,對自己帶回宮的小夭,數千年來也是冷眼相待。
說他不在意這棵六葉風鈴草吧,卻又不知為何會特意下界一趟人間。去了兇險的蠻骨嶺,特意帶回宮,帶回來之后又置之不理。春淵上仙也猜不透,這其中的用意。試探過幾次,知是一株可以治愈的仙草,也就罷了。
這六葉風鈴草小夭在蠻骨嶺五百年,沒有朋友沒有其他,本來只有枯骨陪伴也安心。偏偏是到了這九宸天避塵宮,眾仙云集的地方。看了眾仙的嬉鬧,看了蒼溪神君和春淵上仙的相處,開始覺得特別寂寞,這寂寞中的唯有的一點點向往,就是蒼溪神君。
但每每看神君的時候,又覺得更孤獨寂寞了。這景象讓她生出了,生生的疼痛感,小夭的真身本該是魔尊重樓的體質,七葉一枝花。只是不知為何,在避塵宮生長出來,卻像一棵六瓣的風鈴草。
而彼時的她,還未嘗情竇初開,不明白什么是愛一個人,戀一個人,自然也不明白這樣的心情,就叫妒忌和心酸。嘗到過這樣的一種心情后,愈發覺得自己羞愧難以見人,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永遠不要長出來。
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心情后,春淵上仙再來避塵宮,小夭就不再圍著蒼溪神君轉。每每這個時候,她就飄到宮殿門外,為他們設個迷途陣,以防外人進來打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