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大戰就此終結,江無愧得到了極高的贊譽。
魔族與修士簽訂了契約,未來萬萬年互不侵犯,如有違背,雙方共同出面制裁。
江無愧在未來的很多年他都在想,當年師父當著他的面和九祈簽訂的那份契約是什么。
他依稀記得那年他與師父的對話。
那時,師父將他從九祈手中救下,一路無言,依舊是她清河仙子面世的清冷模樣。
多年以來,他最熟悉師父面對世人的模樣了,如今到了自己身上,他才明白為何世人評價師父都要帶上一句“尊者如冰蓮,只可遠觀”。
一路上他躊躇著想說些什么,但到最后也沒有開口,直到師父將他送至清河峰洞府。
師父幽幽的嘆了口氣,沒有質問也沒有批評,就像是輕描淡寫的訴說著不屬于她的事。
“無愧,你可知道為何你與九祈志氣多年,他都未真正傷害你?”
因為他自知理虧且不愿遵循天道支配。
他當時是這樣想的。
“早知你聰明,可終究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心悅于時秋,被天道利用,先是傷了你,后是直接導致傾兒的隕落,他自知對你有愧,但更重要的是,他放不下時秋。”
“他不順應天道不過是不想傷害時秋最后的朋友。畢竟,違背天道,本就不是修士所為。”
那時,他才知道,九祈不過是與他一樣的傷心人罷了。
永遠無法原諒和被原諒的過往和終究愛而不得,抓住最后一抹希望茍延殘喘的傻子。
天道的深入干涉就像遏制住了渡劫期的咽喉,稍有不慎,懲戒是小,永無翻身之日是大。
若有可能,真想撕了這天道啊。
……
世界主線到此已經結束,對江嵐而言,后面如何已經與她沒什么關系了。
她真正在意的只是什么時候把這天道扔到“溟海”回爐重造。
這家伙猖獗得很,自從她步入渡劫,這東西的“命令”確實下達的越發順手,可見命令別人時,他有多招人恨。
偏的這群渡劫期還真沒法子,只能當做天道歷練來做。
如今,江無愧已經突破渡劫,更是能直接感受到天道的意志,每次來見她的表情也是欲言又止。
這天道沒得什么用,就是對擺弄人心的事情樂此不疲。江無愧這般聰慧之人,定然早就發現了。
江嵐無趣的擺弄著桌案上的竹簡,這還是多年前七人簽署的法則協議,如今江無愧的名字也映在上面,嶄新的金色字體流轉著束縛和制約的光。
“可是要離開了?”
低沉的磁性男聲幽幽的傳來,江嵐微微抬眸。
他今日又換了衣裳,玄色里衣,罩著紫檀色外袍,銀絲勾勒青山浮云,鴉黑色的睫毛銜著滴滴水漬,薄唇嫣紅輕挑,緩步而來。
“自是要走的。”她壓下眸中的驚艷,淺淺的應了。
顏溟垂了垂眼,轉而輕笑出聲:“你倒不必如此防著我。我何曾阻攔過你?”
這話說的沒毛病,這數百年來一向是她江嵐殺人,顏溟遞刀,莫說是阻攔,連意見都沒有分毫。
只是終究是對不起他的,江嵐自認為沒有使喚人的毛病,只是這男人總是心甘情愿的跟著,每次趕他也都是一副“任君吩咐”的溫順模樣,確實讓人無法下手。
活了這么久,她最應付不來這種人。
“是。”她緩緩開口,鳳眸中似蘊著星光,毫不避諱的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瞳,“總是瞞不過你的。”
顏溟笑了笑,并不想接話,只是一如往日般邀她品茗。
兩人盤膝對坐,江嵐安靜的看著他姿態優雅的沏茶,如此美男的服務真是看了幾百年也看不膩。
顏溟低著眸子,靜靜的為她溫杯,溫熱的靈泉沖過瓷杯,余下暖暖的溫香。
“我從未要求過你什么,只是你要離開,總要許諾我些什么解我憂思。”
顏溟放下瓷杯,一雙琥珀色的眼灼灼的看向她,燙的江嵐只覺著那雙眸子里藏了鋒利的劍,不敢直視。
江嵐裝似無意的垂眼,依舊是清清冷冷的音色,只是只有細品才能發覺那微不可查的波動。
“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