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靖國公親手操持,讓他結結實實被人上了一課。確實如此,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蘇灼不過是個空有計謀不識人心的小子呢。
有些爛攤子還是得他親自去收拾。
記得江南有一處青樓,名作南廂樓,何處達官顯客多聚于此,攀比收藏,攀比文采,又得美人做伴,豈不快哉。
若要掀翻這利益集團,消息必然是第一位,而南廂樓可是江南最大的情報組織。
別問他怎么知道的,皇家機密怎會輕易告訴你?
江嵐本就是翩翩公子,文采斐然,單就才華上讓姑娘看上還是簡單的,只是這里畢竟是江南,他的身份不易暴露,總要想出拿的出手的身份才是。
既不能成為眾矢之的,也不能成為陪襯。
這身份如何,值得考究。
江嵐微微托腮,順著馬車的窗子向外望去,距離江南主城已經不遠,主要河道的積水已經排清,一路上比之來時多了欣欣向榮的意味。
江嵐所乘馬車長相并不精致,但也不顛簸,是江嵐閑暇時所制。
大概整個長安城沒有人能想到,這位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的貴公子閑暇時居然喜好制作這些“卑劣”之作。
……
江南書寓——南廂樓。
作為江南最大的書寓,當然也可以稱之為青樓,這規矩一向的多的。
點花茶、支酒、打茶圍十分傳統缺一不可。
挑珠簾、輕車下馬,公子芝蘭玉樹,不墜青云。
南廂樓一派古樸氣息,幾個濃妝淡抹的女人在門前迎賓,見江嵐是個生面孔,扯著蒲扇過來笑盈盈的問。
“公子安~可有日帖?”
啪的一聲,折扇打開,輕輕煽動,江嵐微微勾唇,自袖中捻出一片金葉子,修長的手指微微搖晃,清清冷冷的音色回蕩在女人的耳畔。
“日帖沒有,只有幾兩薄銀。”
那女人目光隨著金葉子搖晃,瞬間眉開眼笑,連忙蓮行幾步,上前欲攬著江嵐上樓。
“這是哪里的話~公子請~”
江嵐不動聲色的抽出手,合上折扇抵住女人又纏上來的胳膊。
女人嬌嬌的瞪了江嵐一眼,扭著腰給他領路去了。
到了這青樓,總要說說青樓的規矩。
凡初登門,則有提瓶獻茗者,雖杯茶亦犒數千,謂之「點花茶」。登樓甫飲一杯,則先與數貫,謂之「支酒」。
然后呼喚提買,隨意置宴,多有花費,常常日出千兩不在話下。
接下來就是“打茶圍”。
此刻江嵐面臨的問題便是如此。
那女人將他引到樓中,那里已經三三兩兩又幾位公子,年輕的約莫十幾歲,年長些三十幾歲的也有,有些自然是熟面孔,都是江南各大財團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公子請~”
那女人笑盈盈的道。
“今日是我們楚兒姑娘坐席,姳兒姑娘坐襯。公子可要好好表現哦~”
指尖微動,隔空劃過江嵐的折扇,還不忘拋個媚眼,扭著腰出去了。
江嵐垂了垂眸,盯著自己手里的折扇,不知當扔不當扔,想了想,丟給了一旁的小廝,棄之。
他尋了個無人的位置坐下,不過片刻遍有人注意到他這個生面孔。
“這位是哪家的?”
“沒見過。”
“估計是哪家的私生子?”
“看那氣度可不像。”
“胡猜什么,去問問!”
那人倒是膽大的很,直接上前來“咚咚咚”的敲江嵐的桌子,
對面的江公子頓了頓手,放下那茶杯,微微抬眸,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好一位翩翩公子。
“你……”
那人對江嵐的樣貌驚如天人,咳了一下才重新開口道。
“咳……不知這位公子貴姓?是何方人士?可是第一次來南廂樓?”
“免貴姓藍,京城人,第一次。”
字字清晰,清冷如皎皎天上月,聞而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