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四周靈氣稀薄的空氣令她依舊惴惴不安。
如果把人類修士比作魚，靈氣就是賴以生存的水。沒有水的魚，最終會變成普通凡人，直到壽元耗盡那天。
“這沙子里頭有什么？”她忍不住問道。
不知什么時候，他們來處的萬妖嶺山林也不見了，四面昏黃一色，天邊的那枚太陽也快下山。
九音笑了一下，它沒有心，這樣的笑容像是誰在它臉上隨手描的潦草的兩筆，令李薛蘿不寒而立，絕不敢多看。
只聽它在頭頂道：“...這些不是沙...”
“不是沙嗎？”李薛蘿有些疑惑，不是沙會是什么？難道妖獸和人類眼里，同一個東西還有不同的叫法？
九音的聲音有些飄渺，帶著許患得患失的憂郁。它自從蘇醒過來，就有一個聲音告訴它要去一趟無量深淵。它當時并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可等來到這里，關于這里的一切又似乎清晰起來。
正如它并不在意這黃土地上有什么，可當有人問起來，記憶深處自然而然就有答案。
很久之前那個聲音給它講過：“...那是噬魚，以吸食靈力為食，是鮫人的寵物。后來鮫人一族退隱歸墟，沒來及帶走它們，它們被喂養慣了，不久就全都餓死。滄海變成桑田，海水在這盡頭枯竭，它們的魂魄還在，日日聽著昔日主人的歌聲，正饑餓難耐著呢...”
九音說到這里，又有些疑惑，記憶里那個聲音似乎不是圣知。可是不是圣知，誰會愿意用那種親昵而溫柔的語氣和它說話呢？
“你看那邊，都是被吸干靈氣死在這里的人類。”它繼而道。
順著九音的指向，李薛蘿瞳孔微縮，但見黃沙累累之下盡數都是白骨。
這些白骨倒下的方向向前，和他們此刻的方向一致。但是前方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這個時候，李薛蘿突然聽到一陣聲音，忍不住拍了拍九音的肩膀：“有東西過來。”
身后的地平線上由遠而近奔涌而來一片黑色的浪潮，帶著令人作嘔的潮濕腥味。
九音神色微沉：“是走魂獸！”
“什么？”人類的視力沒有妖獸的好。她只能看到遠處一片黑線。待隔得近一些才看清楚那浪潮當中翻涌的不是她以為的海水液體，而是密密麻麻的活物。
這些活物還處在胚胎時期，形狀還不相同，甚至辨不得到底是人類還是妖獸的，不過它們都有尖銳的前肢和突出的門牙，發出的吱吱聲令人頭皮發麻。
“天啊！”她忍不住祭出自己的飛行法寶，但是正如禁飛區限制的，那飛行法寶不過被強行撐開一倍就回復原狀。
她心頭一震，一陣氣血上涌，喉頭猩甜，一口血噴濺而出。
來不及將那飛行寶物召回儲物袋，九音已經帶著她跑了數十丈遠。飛行寶物掉在地上，很快就失去靈光，隨后就被如潮如涌的獸群碾成粉末。
李薛蘿心中恐懼，她不能想象人類修士留在這里會如何，只得本能的抓住九音的肩膀催促：“它們要追上來了。”
“我知道。”雖然這么說，但是速度已然不能再快一分。
它自蘇醒來就感覺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不單單自己不一樣，連同這個世界也不一樣。
好在圣知的氣息還在。到了這里，似乎更加濃郁。它總能搞清楚它都忘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