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薛蘿深入甬道，鞋底摩擦沙石發出沙沙的聲音，甚至能感覺踩到什么東西綿綿的觸覺。
總之并不是什么美好的體驗。
越往深處走，四周的臭味也越發濃郁，幾乎成了有實質的白色煙霧。
其中一道煙霧格外粗壯，逐漸成了一個女子單薄的身影。
這讓李薛蘿想到九音，最開始見到它的女子形象，也是這般纖細，像是一陣風就能吹散。
相比于九音，這人影飄渺得更像是一把煙。她裙擺懸空于地面，宛如一只蹁躚蝴蝶在尸體上停停歇歇。
那些尸體上隨后冒起來的白煙也逐漸注入她的身影中。
似乎又過了許久，也可能只是一瞬。尸骸化成白骨，收集夠多白煙的女子這才實體化，赤腳踩在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響。
最后，李薛蘿隨著她一并來到甬道的盡頭。
說是盡頭也不準確，眼前這座由尸體堆積的小山堵住了去路，叫人看不到對面是什么。
那由白煙凝聚形成的女子就在這里停住，正跪在尸山前喃喃的說什么。
尸體以及土地上的血液從地表滲透出來，貼著她的腳掌逆流，能看到它們匯聚成小溪，順著她皮表的血管，令她整個人都有緋色的血氣。
李薛蘿走過去，看到對方最后從尸體堆里扒拉出一具尸體，乍一看有些面熟。
一頭烏壓壓的黑發，欺霜賽雪的肌膚，右眼睛下方有一粒黑痣，相比于其他模糊腐爛的尸體，這具尸體完整，面容祥和，更像只是熟睡過去。
李薛蘿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這不正是自己的嗎？
她一度有這樣的意識，立馬就覺得不對勁。
等再度反應過來，自己已然變作尸山中的一部分
她的正上方，一個空白面容的女子正捧著自己的臉道：“...正好我沒有五官面容，就把你的臉割下來給我吧...”說著伸出五指插到她的腮下。
活生生被人割掉臉皮的疼痛感真實得不行，李薛蘿幾乎昏厥過去。
“...你且放心，待我有了和你一樣的面容，自然會替你報仇...”
李薛蘿意識的最后只聽到這么一句話。
似乎聽到這句承諾，潛意識中才徹底安心。
......
被人剝掉臉皮的痛覺還縈留在皮膚下，李薛蘿再才睜開眼睛，四周人聲鼎沸，場景也變得截然不同。
而她似乎坐在一輛豪華的馬車當中，馬車之外風沙滾滾，不遠處一些裸著上身的奴隸正弓著身子徒步背著重物。
相比于車外，車內安逸而舒服，一角的銅爐還點了上好的熏香。
身邊一個聲音還在說些什么：“...姐姐，您看看大王送來的千年紫靈芝，光是聞一下就令人神清氣爽...”
李薛蘿瞥了一眼，發現說話的竟然是一只黑貓。黑貓通體油亮，爪子下正撥弄著一個臉盆大小的紫靈芝。
她來不及回話，就聽到自己鼻尖淡淡的哼了一聲，聲調極其的嫵媚，似乎是誰在用羽毛撓到心里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