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明顯是沖著自己來的。
可是自己向來深入簡出,極少與人結怨。若一定要問因果,難道是有什么忽略掉的人和事?
不待她掐指推演,道天博發出的呻吟聲將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年輕的書生好半天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覺叫道:“好痛好痛!”
聲色和面容都沒有任何改變,但相比于之前,卻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黑白分明的瞳眸看向自己關鍵穴位上插的金針,這個道天博神情一陣恍然,忍不住嘀咕:“難不成又犯了舊疾,做了什么得罪人的混事?”他說著扶了扶腦袋,怎么也想不起前塵往事,隨即搖搖頭,向著李薛蘿拱手道,“姑娘,這些金針著實難受得緊,可否先幫小生取下來?”
李薛蘿瞇上眼睛端詳了他片刻,別有用心的人不是眼前這個,她也沒必要一棒子打翻一船人,隨即收了金針,保險起見,不忘往他嘴里塞了一顆藥丸:“這是我自制的毒藥,你若是不強行運轉靈力,能保你無虞。否則心脈逆流,勢必要吃些苦頭。”
這書生被迫咽下,臉面扭曲得厲害,好半天掐了脖子咳嗽兩聲道:“不知道小生如何得罪姑娘,竟然惹得姑娘如此大怒?”
李薛蘿將那攝魂鈴扔到他面前道:“瞧瞧此物,我就是現在將你殺了也不為過吧。”
這年輕的書生顯然也認得法器,臉上一呆,隨即顯出又羞又惱的神情,繼而拱手道:“實在對不住得很!”
“這么說你都承認了?”
道天博搖搖頭,卻深深的拜了下去,氣惱之色難以掩飾:“并非小生找借口,實則是身體有恙,常有健忘的毛病。但是小生發誓,這絕對不是小生的本心。”
儒修相比于其他修仙門派,最是講究禮數規矩。
這樣齊腰的躬身拜禮,屬于他們規矩中的大禮,可想他的誠心。
李薛蘿對上他的神情,見其不似作偽,才道:“我之前給你把脈,你身體的確與常人不同。你說你有健忘的毛病,除了不記得事情之外,可還有別的什么癥狀沒有?”
道天博搖搖頭道:“平日也沒有什么,只是會突然失去意識,等醒過來,就到別處。中途發生了什么、見過什么人、做過什么事全然不知。”
“我怎么知你說的是真話?”
“君子在世,自該坦蕩,小生既然這么說,自然不會騙人。姑娘若是不行,小生現在便以心魔對天發誓......”道天博說著當即將脖頸伸得老直。
這是怕天雷劈不死他的節奏?
李薛蘿最受不了這類又迂又腐的書生,連忙打斷道:“得了,我信你我信你......”
道天博疑惑的看過來。雖然他沒有出聲,但是眉毛眼睛赫然寫滿“你說謊”三個大字。
李薛蘿不免起了一聲雞皮疙瘩,連忙轉移了話題:“你這種情況,可曾看過大夫?”
“小生這是自小的毛病,早在凡世家人就帶著走訪了天下名醫,都說無藥可治。后來機緣巧合窺得仙門,由家師帶著結識一南蠻大巫,才知道我所得的是一種非常罕見的離魂癥。”
“離魂癥?”李薛蘿是醫修,對于疑難雜癥自然生出興趣。這種病竟然聞所未聞。
只聽道天博繼續道:“...這種病的原理是神識去了別處游蕩,導致本體容易被外物侵占,須得日日得服用一種叫離魂草所煮的湯藥。原本這味藥一直沒有斷過,只是前不久...”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有些難為情,飛快的看了一眼李薛蘿,見對方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只得硬著頭皮繼而道,“前不久,小生應羞花仙子之邀前往禹霧山顛賞月,因為誤喝了玉蜂王的甜釀,才錯過了喝藥的時辰,醒過來就......”
說到這里時,他臉上翻涌起來的血色都染到后頸,為其俊朗的外表平添幾分憨氣。
李薛蘿的眉頭忍不住往上挑了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