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這個“幽靈”對她似乎還算滿意,其不茍言笑的臉頰上扯出勉強稱得上贊賞的弧度。
額?
李薛蘿反應過來,后知后覺察覺身后影重重的目光和惡意,顯然深海看不見的地方,潛藏著無法形容的危險。
那才是最令人害怕的東西。
李薛蘿生怕自己被落下,趕緊跟上老者的腳步。
兩人一前一后穿過許多座五彩斑斕的珊瑚山,最后停在一棵巨大的海榕樹前。
這個海榕樹中間做了一個樹屋,上頭掛著額匾,浸染墨汁的字已然被海水浸泡得模糊,隱約辨得上頭有個“已”字。
垂下來的珠簾掛滿了海草,屋內擺設簡陋,一些銅鼎、竹卷也都浸泡在淤泥當中,不堪使用。
這里一切看起來破破爛爛。
老者一言不發上了閣樓,貼著樹壁的臺階有長了發光果實的海生植物作為照明。
相比于下層,這里看起來相對整潔不少。
老者走到一面墻邊。
李薛蘿這才發現那里停放著一個光滑的水晶臺。
她跟著上前,看清楚里頭躺著一個女人。
準確來說應該是個女鮫人的尸體。
修仙界中有一個說法,越是高級的妖獸,想要化形的難度也就越高。父親李光就有一只具有罕見金烏血統的黑鴉,已是元嬰后期修為,能言善辯,幾百個凡間書生都論不過它一個,偏生一丁點兒化形的痕跡都沒有,急得它自己都要啄光尾巴上的扁毛。
這女鮫人的修為顯然到了一定的境界,但是還沒有完全化形,雖然已經有和人類一樣的雙腿,腮下和裸露的肩膀上依舊有零星的鱗片。
那些鱗片閃動著五顏六色的色澤,可以媲美最美的云錦流蘇,令人想要去摸上一把。
“這是誰?”李薛蘿忍不住輕聲問,像是怕把這女鮫人給驚醒了一般。
“我師父。”老者露出幾絲真心實意的笑容來,“你雖然是三靈根,天資差了許多,但向道之心,老夫生平僅見。你快到這面前來拜我為師,待磕了三個頭,老夫便把我派‘雷霆訣’傳授給你,也算是了卻我師父的一樁心愿。”
“啊?”李薛蘿有些吃驚。當初葉扶風也是這般輕描淡寫就得到傳承的?
她臉上剛顯出一分猶豫,那老者就蹙緊了眉頭,臉色不虞:“怎么?別人拿命都求不來的東西,你竟然不想要?”
機遇向來是稍縱即逝的。這老者脾氣古怪,一旦得罪他,可能機會再不會有。
李薛蘿雖然想著搶那葉扶風的機遇,但是事臨到頭,她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一直以來,晚輩都是以醫修入道。”
搶奪他人機緣尤其是云朝朝那一伙人的,雖沒什么不好,但是修士修行講究方法方式,劍修好斗,醫修求仁,修行理念從根本上就千差萬別。
更何況傳承這兩個字終究太過沉重,雖然這修仙界一人多能者不計其數,但人的精力終究有限,她作為醫修傳承劍修秘訣,很可能兩樣都不能專精,辜負各門路托付不說,也是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