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么多次的試探都沒有找到線索,這次就能嗎?可是不去,以后就又沒什么機會了。
他到底為什么會那么香?
香……
難道真的需要吃了他?
香——吃,好像有點道理……”
一時間他有點犯惡心,于是當面見到黑暗地牢中的目標時,他總感覺對方有點不忍直視,火把光芒籠罩下,湛藍眸子也總忍不住瞥向其腦門上那溢出的骯臟油膩汗水。
“幫幫我!克禮森學士,幫幫我!”
前風息堡教頭一見到兩人,或者說老學士就又哭又嚎,他旁邊的幾處牢房內同樣有求饒聲音傳來,乃至于一時間這昏暗的地牢長廊內充滿了雜亂響動。
老學士并沒有回應,只是牽著藍禮的手稍微用了點力氣,似乎在示意他警惕起來。他的另外一只手則舉著一根浸油纏布火把,昏黃光芒照耀著原本黑暗的所在,也將骯臟牢籠內那張本來還算英俊的面龐點綴的分外狼狽。
“我只是一時沖動,而且還很餓——諸神慈悲,克禮森師傅,求你原諒我吧!”有著一頭蓬松棕發的威爾德教頭雙手把著牢籠粗木欄桿,跪在那里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泣哀求著,結果只有一雙飽含憐憫的蒼老眼神默默回應著他。
于是他又將目光看向了牢籠外另外一個盯著他的矮小存在。
“藍禮少爺,去求求你二哥,叫他別這么做,你和他說——和他說,他不會希望自己變成一個怪物的……怪物,對,對對,就這么說!快去,快去啊!求你了,只要——”
他的話并沒有說完就嘎然而止,因為正當他滿臉急迫的滔滔不絕之際,一樣東西突然從他的嘴巴內脫落蹦出,掉在了他身前的骯臟稻草堆中,乃至于令當事人話語尾音顯得非常含糊。
低頭看去,那似乎是三顆嵌入木托中的假牙,火把光芒籠罩下,散發出淺黃色的暗淡色澤。
聒噪停止了,地牢長廊一時變得有些安靜。
藍禮瞧了瞧草堆中那三顆假牙,又看向假牙主人,眼睛一時瞪的老大。
這卻似乎讓對方惱羞成怒了,于是他不再哀求,轉而破罐子破摔的站起身大罵了起來。
“七層地獄啊,叫陌客將那該死的史坦尼斯抓走罷!還有勞勃——沒錯,尤其是他,他應該帶我一起走的!為什么他要把我留在這里忍痛挨餓!我明明可以去戰場上掙得榮耀,為什么非要叫我面對史坦尼斯那張硬邦邦的石頭臉——早晚瘋王要燒死你!沒錯,燒死你們!你們還有臉說我是叛徒!?”
顯然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這位之前還頗為傲氣的中年騎士此時變得有些瘋癲,或者說對自己命運心知肚明的他受到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
緊接著就見他跪地哭泣了起來。
“活見鬼的老威爾德,你為什么要生那么多兒子?那么多,大哥死了都輪不到我。你為什么要這么殘忍——當什么風息堡教頭?我當初就應該去做雇傭騎士的,好歹還有樹籬可睡。沒錯,睡樹籬,一名光榮的樹籬騎士……”
他又哭又笑地喃喃著,開始唱起了一首關于六位少女一起洗澡的歌謠來。
風息堡的地牢建造在城堡地下的懸崖內部,與最下邊的巖窟碼頭相隔很近,海浪聲與流水聲音隱隱可聞,帶來的卻并沒有絲毫雅致格調,而是一股令人無法忍受的海腥味與濕粘潮氣。
而這歌聲盡管歌詞甜蜜美好,但音調卻充滿了低沉落寞,伴隨著咸腥空氣,哀傷地回蕩在地牢長廊內外。
藍禮趁機用老人的拐棍將那假牙扒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