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瑞武一行五人磕磕絆絆歷時五天,終于繞出了揚州地界,期間數次與官兵擦身而過。
肖玉晴終于體會到了程瑞武拿出餅子那一眼的含義,因為這些日子他們一直處在山林,那軟軟的餅子僅有四張,剩下的全是粗糠制成的窩頭。
每次休息的時候,程瑞武總會隔著一塊布拿石頭把窩頭砸爛,每個人含著一塊,等含軟的時候才派牙齒前去進攻,幾天下來,原本就體態輕盈的肖玉晴——應該是趙銀花體態更加輕盈了,原本細瓷溫潤的臉也變得暗淡無光了。
為了避開吳越官兵,他們也不敢去城鎮上去補給吃食,一行五人出了揚州界,除了行武的程瑞武之外,另四個全部都感覺自己輕飄飄的。
好在,一路上眾人都揪心的云娘據然撐了過來,一次病也沒犯過。
程瑞武大部分的時間都背著云娘,五歲的小林伢兒,自走一刻,鐘叔及肖玉晴各懷抱一刻,這孩子也是足夠堅強,一直咬著牙往前走,時不時的還給肖玉晴打氣:“姐姐,快來;姐姐,你不要抱,我自己走;姐姐,咱們到了東京我讓阿爹請你吃好吃的;姐姐,你說東京是不是很大很漂亮?。。。。。。”
小短腿行了一路,除了睡覺的時候,小嘴巴里的姐姐都沒斷過,一直喊得肖玉晴心里軟成一片,再大的苦和累都不在話下。
因為一路的同甘共苦,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她瑩光板上的積分就變成了-90分,因為幾人一直不曾分開,肖玉晴就沒有深究為何明明四個人,卻足足多了24分,而且小林伢兒的分是早就得到過的。
又行進了幾日,終于到了鐘叔所說的東京的地界,灰頭土臉的五人終于揚起了真心的笑容,最后在山林里過了一夜,就水洗了多日以來的風塵,便直奔東京城中而去。
說起運氣,程瑞武運氣自然是極好的,一行五人剛趕至東京開封府城,便看到了城門外張貼的廣募天下壯士的征集令:告示稱,選取其中優者列為殿前諸班!
這可是通天的難得機會!
進了東京城,程瑞武用全部的積蓄找了所民房安置了老少四人,便直奔征集場而去。
誰知,這一去便是半月無有音信!
他們一行人帶來京城的錢財皆花用干凈,鐘叔舉了布幡做了嶺醫,云娘四處接些繡活縫縫補補,連小林伢兒也跟在后面配線幫手,只余一個肖玉晴不上不下,啥也不會。
這天肖玉晴終于下定了決心,準備冒著嚴寒接幾件漿洗的活計來做,結果她的決心是下定了,人家找人做活計的卻沒看上她!這讓她好一番郁悶難言。
家里老少都盡力貼補家用,自己一直處在白吃白喝的位置,雖然沒有人說,她也不好意思了。
正晃蕩著,突然看到一書店門前立著一塊召令抄書的牌子,肖玉晴眼前一亮,便湊上前去。
書店的小二正坐在店門口打瞌睡,見走過來的是一布衣女子就沒有理會。
肖玉晴涎著笑臉招呼道:“小二哥,我想接書抄,請問有何門檻?”
“女子不用。”那小二看了她一眼:“女子無才便是德,小娘子若是想要找個營生,不如去繡鍛鋪里接些繡活。”
切,要是會繡活,誰來你這里磨口舌,肖玉晴在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面上卻是不顯:“小二哥,你這般瞧不起女子可是不應該,筆墨文化豈能以性別限之?”
小二看她不走,還較真了起來,極是無語,自開書鋪召抄書生員以來,還從來沒有女子前來應征過,這女子倒也稀奇,不過話說回來,她這一介布衣也不曉得識了幾個字,便敢過來這里顯眼?
“你若真是想抄倒也不難,只要你拿出二文錢來,買了筆墨紙硯現場書寫一篇上論,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小二哥這話莫不是欺我?我若是有錢,還用得著來抄書嗎?抄你這里一本書可也就只二文吶!”肖玉晴以往看的古書頗多,不自覺的學起了云娘說話,倒也說得中規中矩,把一副斯文小娘子的面貌表現得維妙維肖。
“阿丁,你在與誰說話?”一個掌柜模樣的男子走了出來,他看了一眼肖玉晴:“小娘子是來挑書的?我這里有新上的話本,請進來瞧瞧可好?”
“鐘爺,她想抄書賺錢,不是來買書的。”小二急忙解釋道:“這女子抄的書,哪有書生敢看?我說了她幾句,硬是在這里纏磨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