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情況不太樂觀”
弗洛里神色凝重地喃喃道,老喬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寬心吧,年輕人!你去的是法羅拉姆,實話說,那真是個不錯的地方,我和格蕾絲最好的日子都在那兒嘍!”
老喬治瞇起眼睛,望向鋪滿薄薄一層月光的曠野,像是看到了最美麗的景色,原本由于年老而混濁的眼睛變得清澈了起來,“那兒有熱餡餅,有茶,還有滿街滿墻的太陽花,真想念和格蕾絲一塊曬太陽的日子——”
一陣裹著寒氣的晚風襲來,打破了他的幻想,老喬治凍得縮了縮脖子,把頭縮進了肥大的毛皮領子里,“好啦,我說的已經夠多啦,再待下去,我這身老骨頭就受不住啦”
老喬治顫顫悠悠地站起身來,由于久坐,他的腿有些麻了,弗洛里給他搭了一把手,他笑著說道:“年輕人,注意你自己吧,我的腿腳可好著哩!”說著,鉆進了馬車蓬,不一會,車蓬里就想起了一陣沉重的呼嚕聲。
弗洛里目送他進了馬車,想起自己早逝的父親,無奈地笑了笑,在一片烏云遮住月亮之后,他也收起了羊皮紙,回馬車休息去了。
當弗洛里醒來已經快接近法羅拉姆,這里過去跟老喬治之前說的一樣,是個漂亮的地方,陽光明媚,花野燦然,又好像走進了一幅暖色基調的巴洛克油畫。駕著車的老喬治也已經脫掉了外套,顯得陽光精神,牽牛花攀著石墻,混合著大街上散發著新鮮出爐的餡餅香氣,聞起來讓人快活;不遠處,一個小男孩趕著一群綠頭鴨在街上走著,憨態可掬…弗洛里和老喬治作了告別,他對這番美景難以忘懷,但他也沒有忘記此番目的,不做停留,很快踏上了去往陶諾曼小鎮的路。
根據指南針的指示,弗洛里一路向南,路上的景色也漸漸變得荒蕪和晦暗,看著路上灰暗的、一成不變的街景,弗洛里陷入回憶的恍惚,他當然相信科學和真理,但從小到大聽過的鬼怪傳說在他點頭接受這樁案子后時不時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這讓他不免緊張了起來。連指南針的針端也微微發抖,弗洛里告訴自己,大概是一路的顛簸讓它有些小故障。
隨著弗洛里不斷向南的步伐,空氣中出現了帶著絲絲針狀的冰,這狀況真是奇特且詭異,或許是雨絲在寒風中受冷而成凍結成冰。
越往南前進,氣溫也越來越低,天空已經開始肆無忌憚地下起了小顆粒的冰雹,不知不覺間,弗洛里已經身處于一片厚厚的雪地之中,這和之前風和日麗的法羅拉姆如同兩個季節!弗洛里自認憑他平生所學的物理知識也無法解釋這一怪異的景象,在驚訝的同時他像昨天吹了夜間涼風的老喬治一樣裹緊了衣領。
很快,這條離譜的道路甚至已經開始寒風呼嘯,飛雪肆掠了,弗洛里的指南針在這種惡劣的天氣狀況中轉個不停,他只好把它塞回了口袋里,在雪花紛揚、視線受阻的情況下,弗洛里能做到的只有拼命拽住自己的外套和行李,不讓它們被風刮走…
大雪持續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的時候,弗洛里在雪堆里醒了過來,謝天謝地,他的行李還在手上,或者說,由于他死死拽著行李,當行李被風刮走的時候也帶上了他,
“總歸來說,人和行李都沒事,還算不錯”
弗洛里自我安慰道,他必須得迅速判斷出自己所在何處,不然會迷失甚至死在這茫茫雪地之中,帶著一絲期翼,他掏出了口袋里的指南針,指南針微微發抖,弗洛里拍了拍它,沒有任何改善,他又拍了拍,卻卡住了針,弗洛里絕望地用手捂住了眼睛,卻意外發現指針卡住后指著的方向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只黑貓,指針正對著那只黑貓,一分不差,精確得像是一只手往潔白的雪地扔進了一塊炭。
弗洛里感到十分安慰,畢竟在絕望的雪地里,終于出現了一個活物,感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想若是跟著黑貓一定能找到人,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找到鎮子,于是果斷決定跟著黑貓走,而黑貓也十分通人性,似乎有意為他領路,一路上,黑貓一直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但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
一人一貓就這樣在雪地里前行著,在黑貓的帶領下,很快,弗洛里就看到了不遠處朦朦朧朧的一座小鎮,他舒了一口氣,努力加快了埋在雪地里的步子,那個高高聳起的建筑物如同一個古板嚴肅的女士,在凌厲的風雪中紋絲不動,弗洛里抬頭看去,扭曲的鐵絲化滿了冰霜,反而顯得更加醒目了,清清楚楚的三個字讓人印象深刻,正是弗洛里此行的目的地:伊諾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