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倫納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用急促而尖銳的聲音質問道。他的臉上出現了亞爾蘭從未看到過,至少是從他臉上看到過的復雜神情——激動、恐懼、慌亂、迷茫。
一直以來,即使是遇到突發事件,倫納德也最多只是稍顯錯愣,他可能會驚訝,但絕不會驚慌。就像身上掛著觸發術的法師,即使遭到偷襲依舊能夠風輕云淡——他似乎同樣相信自己的手段,不會讓自己得到最后錯誤的結果。
亞爾蘭曾好奇過他為何能夠帶有如此強大的自信,但并不愿意發掘同伴隱藏秘密的他沒有過于深究,只將其歸類于沒有經歷過高難度戰役的經驗。而現在,他有了一些猜想。
他重復了剛剛的動作,伸出手,搭在倫納德的肩膀上,讓暗淡幾不可見的銀光散去。在他的注視下,防護邪惡被解除的同時,倫納德的神情再次劇變。他大口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剛剛,他仿佛恐懼到窒息。
“……”亞爾蘭定定地看著倫納德,“我施展了防護邪惡。”他用沉靜的語氣低聲說道,“法術的效果是,受術者不會受到任何惑控系精神控制的影響,也能防止受術者被占據。”
他在占據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倫納德用一種復雜的目光看著亞爾蘭,就好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一樣。強化過的身體控制住了心跳速度,他很快強迫自己恢復了正常的呼吸頻率。
“你被附體了。”亞爾蘭低聲說。
寂靜,在這片封閉的靶場內成為了唯一的元素。空氣仿佛凝固,也許是未曾散去的硝煙塵土,讓亞爾蘭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能夠看到倫納德的神色持續變化著,而他自己也在同時激烈地思考。
不會是魔魂壺,亞爾蘭確定。施展過偵測魔法的他沒有看到類似的魔法靈光。是靈體,幽魂或是別的具有附身能力的靈體。讓他慶幸的是,在接受防護邪惡的前后,倫納德沒有發生太多變化。
這是好事。亞爾蘭在心中松了口氣,這代表到現在為止,他接觸到的倫納德并不是某個幽魂展現出的產物,而是他本身的性格……幽魂附身,但沒有搶奪身體的控制權?亞爾蘭從來沒有見過有對冒險者保持友善態度的附身,但也許這就是這個世界特有的怪物的一種。
“如果這對你產生了困擾的話,我道歉。”亞爾蘭對“幽魂”說道。他嘗試不去激怒可能呈友善態度的幽魂,至少不能讓倫納德為此受到傷害。同時,自然而然,作為法師的他做了多手準備。背在身后的右手已經重新握住了那張銀光閃爍的羊皮紙,而暗淡的光澤早已在他身上流淌。
在倫納德表現出異常的瞬間,亞爾蘭已經撕開卷軸給自己加上了防護邪惡。
“……”有些失魂落魄地微微側過頭,仿佛在傾聽什么的倫納德沉默了一會,聲音干澀地開口了,“那位老先生說,他并沒有惡意,也愿意和你交流。”
沒有辦法直接發出聲音,只能讓倫納德當中間人?它……或者他的狀態可能有些糟糕,但從可以交流這一點上,似乎并不是沒有理智的幽魂。
“我想確認的只是,閣下,”亞爾蘭點頭換了一個稱呼詞,“會不會對倫納德或值夜者產生威脅,以及閣下的目標究竟是什么。”他當然沒有那么簡單的認為對方一定會說真話……每個類似的這個時候,他都能感覺到自己沒有選擇秘法信者專長是個錯誤的選擇。
牧師的可施展列表里有太多對幽魂或者不死生物有絕佳效果的神術了!
“他說……他只是受到了嚴重的創傷,必須有宿主才能緩慢恢復,而黑夜女神教會是躲避仇敵的很好選擇。”倫納德低沉地說,他似乎只是轉述話語當一個中間人,放棄了自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