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古井大街上,一輛出粗車停在一家火鍋店的門口,三個年輕的大學生從車上下來,說笑著進了火鍋店。
出租車師傅開車離開,去接下一個單子。
他叫裴孤云,“眾鳥高飛盡,孤云獨去閑”的孤云,他今年30歲,干出租車這行已經干了5年的時間,他熟悉這座城市的每一條馬路,每一個十字路口,每一個紅綠燈,可以說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曾留下過他的足跡。
他見過太多太多的人。
都市白領、大學生、小老板、家庭主婦、退休老人、偷情男女、特殊職業者、外地游客、趕飛機或火車的旅人……
因此,幾乎每一天,他都在見證一幕幕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或許是見得多了,久而久之,他變得有些麻木,好似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出粗車司機,就比如曾經有個因失戀而醉酒的年輕女乘客大著舌頭問他:“斯傅,你知道甚莫是愛情嗎?”
他卻答非所問地回道:“吐車上兩百。”
讓人姑娘一時苦笑不得。
在他看來,小年輕們懂什么是愛情,不過就是荷爾蒙分泌異常而已,他對這類倒也沒什么喜惡,但怕他們吐酒是真實感受。
他比較喜歡那種能聽懂他吹牛逼的乘客。
古今中外、國家政策、國際形勢、娛樂體育……就沒有他不懂的,而且每一個話題都能說得頭頭是道,如同親身經歷一般。
每次聊起這些內容,能把乘客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就特別有成就感。
他對這些信息的掌握,有些自然是從新聞、報紙和網絡上看來的,有些是他自己添油加醋腦補的,同時也有些所謂的“秘聞”則是他通過其他途徑得來的。
那些從其他途徑得來的新聞八卦,往往是他所有言論中最真實可靠的,但隱藏在那些貌似胡說八道中,就顯得十分可疑,大家聽了,也就一笑而過。
車子行駛到古井大街和前街的交叉口,轉了個彎,余光閃過,看到一個廣告牌下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下意識地按了一下喇叭,那道身影已經走到路邊,伸手攔下他的車。
“請問去什么地方?”裴孤云問。
“老茶館。”
“嗯。”
裴孤云應了一聲,把所有的車窗都關起來,同時有一層菲薄的塑料板也升了起來,剛好擋住所有玻璃,屏蔽掉一切聲音,和外部的一切視線。
之后,裴孤云開始悠閑地繞著這座城市轉圈。
“白老,您怎么親自來了?”裴孤云說話時,語氣神態陡然一變,和往常那種喜歡海天忽地亂吹牛的形象判若兩人。
“有兩件事需要我過來當面跟你說下……”
白青衫的語氣有些沉重,裴孤云也認真起來。
“第一,烏青會之前因錯判信息得罪了生死簿真正的首領‘酆都大帝’,引得他大開殺戒,現在咱們12個分舵舵主只剩下3月和你……”
“其他9位……都,都被他……”裴孤云滿臉不可思議。
白青衫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接著說道:“3月因為之前臥底的事情,跟他有些交情,估計能逃過一劫,現在我和大會長最擔心的人是你。”
“您是說,我現在應成了他最后一個目標?”
白青衫搖頭:“大會長是他最后一個目標。”
裴孤云直接驚了,險些沒忍住踩了急剎,道:“他要滅了我們烏青會?”
“他原話是將烏青會從地球上除名。”
“好大的口氣!”裴孤云冷聲道:“我倒有些想會會他了。”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白青衫順勢接道:“我和大會長商議決定,在他找到你之前,集結會中所有精英,給他安排一個陷阱。”
“集結所有精英?需要這么勞師動眾嗎?”裴孤云不解。
“我跟他交過兩次手,如果我感應沒錯,他能正面殺我。”白青衫語氣中帶著幾分苦澀。
裴孤云再次震驚得說不出話。
“我要怎么做?”半晌后,裴孤云鎮定下來,問道。
“為免打草驚蛇,你繼續做你的出租車司機,但路線要固定下來……”
隨后,白青衫把詳細計劃原原本本告訴了裴孤云。
這一次,烏青會把所有的細節都算了進去,盡量往高處評估白起,他們安排下了史上最大、最深的一個陷阱,確保萬無一失。
當天晚上,一切都準備就緒,烏青會在裴孤云出租車所經過的那幾條固定路線上安排了適當的人手,只要有狀況,就可以立即增援、包圍,群起而攻。
裴孤云心里也清楚,在這個計劃中,他是誘餌,而且很可能是會被吞進魚肚子里的誘餌。
但他并不覺得傷心難過,反而覺得與有榮焉,作為烏青會十二分舵之首,他早就做好了為組織獻上一切的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