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菏看他醒了,本來是想要細細盤問他的。但誰能想到前世喜怒無常,陰狠冷的厲裴宴清,竟然失憶了?
而他剛磕破的頭又流出了血,淌在眉側。看起來既無辜又可憐,謝清菏一肚子的惱怒和戒備,都瞬間泄了氣。她不斷勸說自己,前世各有立場,把不滿發泄在這樣重傷之人身上,實在有失醫者仁心。
學了惠清宗的醫術,便不能見死不救。
“自然是我救了你。因為我是個醫者,當然不會見死不救…”惠清宗主立的誓,誰敢不遵從呢。
裴宴清暗嘆謝清菏品性果然高潔,她前世救自己也不圖回報。淡淡一句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自己卻記了八年至死也不能忘。
所以自己這輩子肯定是要“以身相許報答”的,他便誠懇地說道:“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少俠救命之恩,如見同再生父母。就是來世結草銜環也不夠報答,只是如今我記憶全無…”
“給你的那顆還魂丹,有起死回生之效,我總共只得兩顆。這樣救命之恩的診金,就只值得你許一個飄渺虛無的來世么?”
看著這樣一本正經,老實真誠的裴宴清,謝清菏心想也不知他后來經歷了什么,才變得如此殘暴無人性。忍不住也起了逗弄之心,眨了眨眼望著他。
裴宴清心中更是詫異,謝清菏居然會主動提要報酬,看來自己用的還魂丹確實很珍貴。方才自己還想借著報恩,跟在她身邊圖謀她這個人,想想真是慚愧萬分。
“你方才不是還說,我便如同你再生父母么?”
確實是上輩子的怨氣難消,這輩子一見面,又浪費顆還魂丹。謝清菏也顧不得以后他會怎么報復笑,得像條狐貍,裴宴清被魅惑得滿臉通紅。
““你…你不會真要我叫你阿爹吧?”
一直當謝清菏是文雅的大家閨秀,哪曉得她竟然這樣刁蠻毒舌。偏偏是她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耳中聽她說話,心里卻滲著絲絲甜蜜。
謝清菏顯然也沒料到眼前的裴宴清,是這樣純情耿直的少年。此刻的他竟然像只見了魚干兒,賣萌討好的貓兒——不對,他可不是貓兒。如今如此乖巧,只是個虎的幼崽罷了。要真的把他當貓放了,那等于就放虎歸山。
“啊哈哈哈,叫阿爹倒不用了。”謝清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嗯哼,不是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么?那你便拜我為師,奉我為父吧!”
“啊…”裴宴清意識到這演戲演過了,這謝清菏真把自己是只貓兒逗弄了。但見她先前的郁色一掃而空,為作弄成功自己而眉飛色舞,又沒出息地暗道:隨她吧,她開心怎么都好。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車廂狹小沒什么空地,裴宴清掙扎起來,作了彎腰拱手禮,算是敗了拜“師父”。
見“失憶”了的裴宴清如此呆萌,又溫順,謝清菏也是要瞠目結舌了。畢竟重活一世,驚訝也要便淡定淡定,才能不墮了做師父的威名。
她略一思索,很快有了主意。收了徒弟肯定是要教些本事的,五行八卦,兵法詭道,身手武功這些教了給他,便是讓他如虎添翼。自己既然說了是個醫者,那便教這個前世的反賊“劊子手”行醫,也算得上是幫他贖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