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只是感冒嗎”張主任背著手，回頭看看玻璃窗里，安靜輸液的初一。陽光透過長長的玻璃，灑在了白色的病床之上。初一閉著眼，若不是臉上蓋著氧氣罩、輸液瓶，都看不出初一還活著。
“對啊，你叔也說只是感冒了，感冒為什么就成這樣了”老吳同志看看那扇門，急急的看著張濤。她不是質問，而是這樣說是感冒，欺負她沒文化嗎
“就是感冒，不過轉了肺炎。因為本身體質太差，西醫的藥不敢下猛了。首長找了位老中醫，大夫說了就是這些年熬得太狠了，其實她早就病了，這回發燒，就是把之前的病都帶出來了，就是要調養。”張濤無奈的解釋了一下。
這是秦主任找來的一位看上去，多走兩步能死的老頭子說的。他給初一號了脈，老頭讓邊上也七老八十的另一個老頭給初一扎了幾針，總算是讓初一退了燒。
所以這幾天，除了給初一打營養液，她還會輸入中西醫結合的輸液，里面是什么，他們也不知道。張濤總覺得，他們有事瞞著家屬，不過他也知道，這些就算他們問，也問不出來，還不如就按著他們的口徑跟家里說。
惟一讓人欣慰的是，初一總算是清醒了，就是沒什么力氣。這兩天其實已經好些了，之前只能輸液，而這兩天，她已經能喝藥了。按著三頓的喝黑藥湯子，總算有了活的希望。
“那回家調。”果然老吳同志一聽這么說了，就憤怒了，都想找人把初一現在抬走了。女兒竟然是累成這樣的，若只是中醫調養，那我們回山水去。
“媽，中醫不能中間換人的。”倩倩忙按住了親媽，她可不信只是因為累。大家誰不累，就初一一個人累成這樣國寶級的專家，她享受超高的待遇，身邊一直跟著人，曹麗就在邊上，曹麗結婚生子，啥也沒耽誤啊。但這些怎么跟老娘說只能按著老娘，扯著理由，“首長請的，只怕是國寶級的，我們在山水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再說，這種情況下，還是別讓初一亂別動了。”
“是，大夫說，還好年輕，調幾年就好了，不會留病根。”張濤聽著說“幾年”時，都想罵人了。不過沒敢。現在跟著老吳同志和自己親媽說時，他依然覺得這話說得有點欠打。
“初一現在只能睡嗎”婷婷不看初一，而是盯著張濤看，她有點不信，想知道張濤有沒說謊。
“二姐。”張濤苦笑了一下，他倒是想說謊，問題是，他發現，他是連聽實話的資格都沒有，看看邊上的行李忙說道，“行了，都回去休息一下。”
“是，濤、麗姐，這些天辛苦了。今天，我在這兒陪初一。”倩倩脫了下大衣，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了，就得開始學起來。
“就是、就是，真是虧了你了。”老吳同志也回過神，忙抱了一下張濤，“還是你叔說得對，還是得有有兄弟姐妹，等我們死了，你們也能相互依靠了。”
說完了，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張濤本想說不用客氣，可話到嘴邊，竟然說不下去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算什么了。初一的國家任務是什么，他沒資格知道；初一有事，他就算飛奔而去了，又能怎么辦一切都是徒勞的；就算是現在，自己竟然不知道初一喜歡曬太陽；他就算守在這兒，也沒資格知道初一真實的情況；而此時，初一媽又給她一記重擊，他沒有資格照顧初一。倩倩是長姐，老吳同志是親媽，他們來了，自己這個假表哥，自然要退位讓賢了。自己還真的沒什么資格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