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想看到那男子的背影時,莫暄翮忽然就扶著門柱怔怔地落下淚來:那不正是她輾轉思之,夢寐求之,深深在她心魂中留下影子的男子,自從涼臺花會那晚扁舟之上驚鴻一瞥,未曾得見,卻終于可以在這里再次見到他。
趙楠燭、扶侖、董嗣欽也覺琴音似曾相識,可又一時想不起來,看莫暄翮那狀如癡、淚潸潸的情形,頓時被嚇來了一跳,忙問道:“暄翮,你怎么了,好好的這副模樣?”
莫暄翮沒有搭理三位好友,而此時撫琴的男子也停了下來,他背對著朝陽,長身而立,面帶微笑,卓然的風采讓趙楠燭、扶侖這樣不世出的男子也不禁心生感慨。
“公子,是你救了我們?”還是趙楠燭先開口問道。
那男子頷首言道:“其實也算不上救,我從東海流波山返回途中,經過雷首山東南側十多公里外的亂石堆,因當時下著傾盆大雨,我尋找避雨之處偶然發現了你們昏迷在地,還好我小時于海外仙山習得些法術,便將你們帶了回來。見你們仍未醒轉,我只能晝夜彈琴,希望能喚起你們的意識。”
“流波山?”扶侖的腦袋立馬活絡起來,他繼而問道,“那閣下難道與夔有淵源?”不僅扶侖,莫暄翮、趙楠燭和董嗣欽都想起曾經在雷首山上見到的獨腳神獸——夔。
對方也很驚訝,但俄而又平靜下來,回曰:“我名叫嬴夔,乃父便是曾居于東海流波山上的一只風夔,是夔族首領之子,但因年少時厭倦山上生活,便化作人形私自下山出得東海,在贏土國時與一從青丘國來此避難的九尾狐仙相識,后兩人結為夫婦,也就生下了我。可卻被夔族的人找來,性情古怪的族中長老打傷了母親,隨后將父親帶回流波山嚴加看管起來,規定他終身不得再出流波山一步。
母親負痛奪下那時不過六七歲的我,讓父親保重好自己,便帶著我從贏土國消失。此后,我伴著母親在臨近東海的荒山之中生活了數日,母親傷養好后我們輾轉于奢比尸國、黑齒國、嗟丘、大人國、君子國、困民國各地,均被母親仇家追殺,不得已只有再回到荒山之中鑿地穴而住,由此二十多年。
幾年前,母親逝去,我心中沉痛無已,一個人放逐,便攜琴到處游歷,好在這么些年過去,仇家漸漸不再尋找我們,我也已然長大,就算遇見他們也不怎么認得出我的樣子了。
就在游歷之中,我發現在青丘國與十日國相交處的群山之中,有這一與世無爭的山谷,我給它取名作“朝陽谷”,便從此長居于此。母親去世時,讓我就將她葬在荒山之中的地穴,說那里既是我們母子相依為命的地方,葬在那,也能離父親所在的東海流波山更近一些,她要永遠遙望著有父親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