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撫使行署。
正殿議事廳。
“曾天師,本官依你之計,已差人將完顏撒離曷被俘的訊息散播出去,又令威武大將軍曲端重新點齊五千兵馬,即刻出城追殲北戎殘軍,想必此番定能大獲全勝。”
張浚坐于交椅之上,眉宇之間已盡是得意之情。
“城外的殘軍已不足為慮,只是不知宣撫大人打算如何處置那完顏撒離曷?”
從柳家巷回來之后,龔世鏡便一直照顧韓世忠,并親自為其用藥療傷,所以此刻只曾寬一人與張浚議事。
“本官自任秦州宣撫以來,雖也與北戎有過幾次交鋒,但皆不如人意,唯有此役堪稱完勝,所以本官欲親自上表,向官家表功。屆時曾天師運籌帷幄、誅殺行刺本官的黑風妖犬,韓巡檢單人獨騎、力破北戎五百悍卒并生擒完顏撒離曷以及威武大將軍曲端乘勝追擊、全殲北戎五千騎兵之功,定然都會上達天聽。至于如何處置那撒離曷,自然是由官家下旨定奪。”
張浚略一思索之后說道。
“曾寬不敢居功,但還是要先謝過宣撫大人的美意。不過在下竊以為,宣撫大人此舉似有不妥。”
曾寬拱了拱手以示感謝,然后又眉頭微皺道。
“不知曾天師有何看法?”
張浚問道。
“宣撫大人若是上書自會得到官家嘉獎,當然也能稍稍振奮人心。但是以在下愚見,官家定會將那完顏撒離曷送歸北戎,以彰顯大景天朝上國的胸襟氣度,并意圖能借此舉感化那蠻夷一二。”
曾寬毫不避諱地說道。
“曾天師豈可妄自揣摩上意?不過換句話講,就算官家真會放歸那撒離曷,又有何不可?”
張浚直言不諱地問道。
“無異于放虎歸山。那北戎乃異族蠻夷,文明尚未完全開化,殘暴嗜血,他們不僅不會體諒官家和宣撫大人的良苦用心,反而會視此舉為挑釁,因此必然會招至更加兇猛的報復。”
曾寬做為穿越者當真是太了解北戎的尿性了,這幫兇殘的強盜,決不可向其展示一絲一毫的仁慈寬容之心,必須一舉將之打疼擊潰,才能真正讓其心生畏懼。
“那天師的意思是?”
張浚有些猶豫道。
“依在下之見,應先斬后奏。即刻將那完顏撒離曷公開處斬,以挫北戎的銳氣,壯我軍威。”
曾寬說罷以手作刀,并且用力一揮。
“此舉雖然甚合吾意,不過作為臣子,于兩國交鋒之際擒得敵方上將軍,不等官家授意卻先斬后奏,終是不妥。”
以當今官家的猜忌心之強,此舉無異于自掘墳墓……張浚深諳為官之道,也更加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如果他不會揣摩官家的意思,恐怕也做不到這秦州宣撫使。
“如此,宣撫大人可務必要做好大戰的準備了。待那撒離曷重回北戎之日,便是北戎舉國來襲之時。”
曾寬有些無力地轉身看了看外面逾加濃重的夜色,無力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