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說罷背過身去,低頭不語。
“宣撫大人,韓守營曾以一己之力破敵五百,后又生擒完顏撒離曷致其慟哭流涕,‘啼哭郎君’的花名想必早已在北戎傳得人盡皆知,此時用韓守營上陣對敵,在氣勢上豈非已先勝一籌?”
曾寬語氣堅硬地說道。
“話雖如此,不過韓守營之前從軍數年,不知為何卻無尺寸之功?此番冒然命他領兵出戰,是否太過于冒險?”
張浚背對著曾寬,口氣卻充滿了置疑。
“事到如今有件事便不再相瞞了,宣撫大人可知宣和年間在睦洲起兵造反的方臘最終是被何人所擒?”
曾寬說罷看了看龔世鏡,后者也默默地向他點了點頭。
“本官豈能不知?乃是童貫的手下愛將辛興宗。”
張浚答道。
“非也。在睦洲青溪山單人獨騎擒獲賊首方臘之人正是咱們的這位守營主將韓世忠,那辛興宗只是仗勢欺人而已。”
曾寬此話一出,張浚急忙轉過身來大驚失色地說道:
“此話當真?本官記得徽宗皇帝曾有言在先,‘得臘首者,可授兩鎮節鉞’。如此潑天功勞被搶奪,韓守營豈能善罷甘休?”
“那辛興宗乃西軍名將辛叔獻之子,又頗得童貫寵信,當時只是一名小小裨將的韓守營豈能與之爭功?是以他在一怒之下才隱居岐山鬼市長達八年之久。”
曾寬侃侃而言。
“若真是如此,韓世忠有勇有謀,可堪大用。若此番又能領兵解得咸陽之危,重創北戎主帥完顏婁室,本官自當親自上書奏明圣上,為他正名。”
張浚說罷,目光之中已皆是殷切之意。
“那我便先替韓守營謝過宣撫大人了。”
曾寬拱手道。
“唉,本官竟讓一位如此猛將去做那城防司守營,當真是焚琴煮鶴、暴殄天物的愚昧之舉。曾顧問,為何不早些將此事告知本官?”
張浚此時頓感一身輕松。
廢話,這不得瞅準時機掌握火候嘛?就你那專權善妒的小性格,說早了恐怕韓大哥就永無出頭之日了……曾寬一撇嘴,謙遜地說道:“都是過往之功,韓守營也志不在此。此番只要能讓他領兵陷陣,哪怕只是一個馬前卒,他也甘之如飴。”
“韓守營所受的委屈,皆乃本官失察之責,不過本官這便為其彌補。”
說到這里,張浚同時大手一揮,“來人,馬上傳令下去,擢升城防司守營主將韓世忠為秦鳳路兵馬副都統,并命其即刻點齊五千兵馬,馳援咸陽!”
……
鳳翔郡,城防司。
當曾寬、陸千霜、龔世鏡和負責下達宣撫使鈞旨的小校下馬進門之時,韓世忠正一個人赤裸著上身在這城防司寬敞的院子里練功。
“韓守營端的好興致,看來這傷勢已然痊愈了。”
曾寬一進門便朗聲說道。
“還要多謝曾顧問為我灌輸氣機,否則如今還須臥床靜養。哎,陸天師怎會大駕光臨?”
韓世忠說罷穿上衣服,向著陸千霜一拱手,然后滿懷期望地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又不免有些失落。
“韓大哥可是在尋人?”
曾寬問道。
“不知為何,我從昨晚便開始坐立不安。漫漫長夜,無心睡眠,于是便在這城防司內活動活動手腳以做消遣。”
韓世忠黯然答道。
這算是巧合吧……曾寬暗自頓了頓才說道:“我此番為韓大哥帶來了兩個消息,一好一壞,不知你要先聽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