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明庭聽了周歸遠的一番話臉都氣綠了,如果他不阻止那么恐怕他的腦袋也會是一樣的顏色。周歸遠當然也知道這番話肯定把田家得罪死了。畢竟剛剛自己才以周汀蘭沒有出閣為由拒絕了田明庭見面的要求,況且現在兩人婚約還沒廢除,這樣當面領一個男人進閨閣成何體統。但周歸遠無論如何都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再見這個男人一面,哪怕得罪田家也要幫助她了一樁心愿。他有預感,如果自己不這么做,那么自己的女兒再也不會有機會和劍仙見面了。
“也好,帶路吧。”青沒多想其中曲折,反正今天來就是解決問題的,田家愿意也得解除婚約,不愿意也得解除婚約,之后有了沈則名這個假巡按余威罩著量田家也不敢對周家做什么。
周歸遠本想親自帶路,卻擔心沈則名露出破綻,自己留下也能圓個場,便讓丫鬟帶路。
青隨著丫鬟來到一處閣樓。閣樓不高,兩丈不到,但視野開闊,風景極好。四面環水,水面波瀾不驚,湖的面積不大,若能俯視聚仙莊全貌,這湖看上去就像嵌在莊里的碧珠。湖岸上有幾種當季的花朵,經過精心的搭配顯得既奪目又典雅。
接著步入閨閣,一股胭脂的香味撲面而來。閣中飾物沒有看清,眼簾中只剩一女子。無論是誰見了她,印象最深的一定是她的眼眸。似乎是常常賞著窗外的景色,湖面的景象已深深映在眸中,陽光隨著眼波流轉散出柔和的色彩。一點憔悴為她本就潔白的面龐又添三分蒼色。此時的她正站在登上閣樓的階梯上,欄桿的空隙里只露出她半邊腰肢,似乎一陣柔風拂過就能將其折斷。若是沈則名在此必定能夠明白,為什么一個普通的富商之女能夠獲得和劍仙聯姻的機會。
“聽說你不舒服,還是不要走動為好。”青看著站在臺階上的周汀蘭,勸她回去休息。
“我剛在閣樓上見你過來,就沒忍住跑了下來。”說著,周汀蘭臉上泛起一片紅霞,腦袋拉攏的更低,一張俏臉正好被站的更低的青收入眼底。
“也罷,見你沒事兒比什么都好。這樣等我嚇退了田家,也好安心離去。”
聽了前半句話,周汀蘭蒼白的臉色露出幾分紅潤,剛想著怎么開口,青后面半句就把話都堵死了。周汀蘭眼睛立馬蒙上一層水霧,長袖遮住半邊俏臉,聲音有些哽咽,“你我許久未見,如今剛見我就想著走?”
青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想要解釋,但發現無論說得多么好聽,也改變不了自己總要離開的事實,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周汀蘭轉身上樓,臺階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青老老實實一步一個臺階地跟了上去。等他登上閣樓時,周汀蘭已拉上床簾,只留給青一道倩影。
沉默片刻,青解釋道:“我真的沒有那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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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
沒有應答。
青沉吟片刻,長嘆一聲,道:“承蒙周小姐錯愛,青不勝感激。然而如今我受奸人陷害,蒙欺師滅祖之冤,若入贅周家,只怕牽連。再者先師救我于襁褓之中,不僅待我視如己出,還將一身劍術傾授于我,傳我掌門之位、成我劍仙之名。吾等受此重恩,本該侍之于九天之上,奉之于碧落之中。茍活至今,唯為尋仇爾。待到大仇得報,青豈有顏面殘喘于世?將死之身,豈敢勞煩佳人掛牽?姑娘有閉月之容、傾國之資、家富田多、牛馬成群,何愁良配難尋?”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周汀蘭半晌不語。良久,從床帷中幽幽飄出兩個字,“你走。”隱約傳來女子的抽噎。
青站在原地佇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緩緩轉過身子。階梯傳來咯吱咯吱的響聲,又很快消失。下樓,看見帶路的丫鬟還在原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發生的一切都于她無關。見青下來,她默默地低下頭,左手放在微微彎曲的腰間,右手擺向木門,像來時一樣為青引路。青一言不發地沿著來時的路返回大廳。若他回頭,大約能看到有一人,坐一案,執一筆,寫一詞。
“陌路絕影逢渺茫,囹圄又現不解妾心薄情郎。飄花如羽湖蕩漾,一展愁容,頰間涌緋紅。
只悔早道別意濃,離時又掛殤淚兩行嘆匆匆。英雄無需吾相送,只愿溫酒,醉黃粱一夢。”
……
剛回到大廳,就看見田明庭似笑非笑地看著沈則名,“巡按大人,從離安一路走來,途中過了多少州縣,‘包袱’收了不少吧?可有稱心的寶貝?”
“田公子說笑了,為人臣子,蒙受皇恩,怎能愧對殿下信任?在下一路走來,就收了兩袖清風。”
“難怪巡按大人身邊沒帶隨從,只有郎中一位。之后若有機會還請一定到田府上盤桓數日,讓我好好招待一番。”
“不必了,我身為朝廷命官,怎能占百姓便宜?官府自會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