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們離開了,書房中只剩下了高文和琥珀兩人。
菲爾姆沒有帶走那套“放映設備”,它留在高文的書桌上,此刻仍然在循環播放著視頻片段,而琥珀在看了這么多遍之后也終于對它失去了興趣,她只是對高文剛才表現出來的熱情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這個魔影劇真的有這么重要?我看你的態度不同以往,對它的關注完全超過了尋常的民間發明……幾乎和聽說飛行器試制成功那時一樣了。”
“當然重要,精神領域的建設從來都是和物質領域同樣重要的,”高文看了琥珀一眼,“你忘記當初報紙和魔網廣播是如何迅速且大范圍地影響大眾,忘記你在圣蘇尼爾是如何使用宣傳的力量了么?”
“這我倒是記得,后來軍情局還開了總結會議嘛,戈德溫老先生還去當顧問,提了個‘單位時間內信息覆蓋效率對群體之影響力’的概念,現在軍情局和宣傳部還各有一個團隊在研究這個呢。不過說到魔影劇……它和報紙廣播似乎不太一樣?”
“你很敏銳,它確實不一樣,”高文微微點頭道,“它不是直接的宣傳,但它可以用來宣傳,它的本質是一種娛樂工具,是用來滿足人的精神需求的,這就意味著人們會更加主動地、不自覺地吸收它所展現出來的東西。它或許不會刻意地、公開地宣傳什么,但它能潛移默化且長期地傳達一些信息,這種效果是它獨有的。
“當然,我也不是只關注這些東西,即便拋開宣傳上的作用不談,魔影劇本身也很有趣不是么?
“人在吃飽穿暖之后總會追求一些精神上的滿足,現在大家已經有了足球運動,有了棋牌娛樂,有了報紙和廣播,接下來,他們還會有魔影劇,我管這個叫精神食糧。”
“……你的理論總是一套一套的,”琥珀撇撇嘴,“但倒是有些道理。”
高文笑了笑,并沒在意琥珀言語中的小小冒失,他只是低下頭來,看著書桌上的一些文件和書信,暫時陷入了思索中。
幾秒鐘的沉默之后,他才抬起頭來:“提豐在上一次送來的外事信函中提到了希望派遣留學生,希望能和塞西爾建立更積極更融洽的外交關系,是吧?”
“是啊,”琥珀點點頭,“不過很明顯就沒安好心嘛,而且留學生這種概念……一聽就是想來偷學東西的。”
“我倒覺得這是件好事,”高文卻說出了讓琥珀深感意外的話,“事實上我已經決定同意此事了。”
琥珀頓時瞪大了眼睛,但在發出驚呼和質疑之前,她卻突然猜到了高文接下來的安排。
不管怎么說,在軍情局第一把交椅上坐了這兩年,她終歸是對某些領域有著額外的敏感性的。
“看樣子你也想到了,”高文看到琥珀的反應,點點頭,“既然提豐希望和我們建立更加積極融洽的外交關系,那友善開放的塞西爾就沒有拒絕的道理——我們可以有一些更廣泛的、更深入的商業活動,你看,既然是做生意,那有一些塞西爾人去提豐境內投資開一些新式劇場不過分吧?”
琥珀眨眨眼:“羅塞塔不會察覺什么嗎?”
“最初,他不會察覺,然后,他無法拒絕,”高文慢慢說道,語氣突然有一些縹緲幽深,“一段時間之后,他可能會不太喜歡我們拍攝的東西,但那又如何呢?提豐人民會喜歡的。”
“……媽呀。”
在小小地驚呼了一下之后,琥珀很快便把注意力又轉回到了有關留學人員的話題上:“但不管怎么說,有一批提豐人是肯定要作為留學生進來了……唉,想想就頭大。”
高文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就像我剛才便說過的,這是件好事。”
琥珀耳朵尖抖了一下:“哦?”
高文抬起視線,目光越過琥珀的頭頂,落在了那副描繪著整個大陸的地圖上。
他的語氣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