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拜倫可罕有這么肅立的時候。
豌豆安靜地坐在拜倫旁邊的椅子上,有些無奈地抬頭看了自己的養父一眼,低頭拿起自己從不離身的寫字板,唰唰唰地在上面寫了一行文字,然后用筆戳著拜倫的胳膊肘,把寫字板遞了過去:
“爸爸,放松點,你會影響大家。”
拜倫低頭看了一眼寫字板上的內容,扯出一個有點僵硬的笑容:“我……我挺放松的啊……”
豌豆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視線投向不遠處的一大堆機器設備和技術人員。
皮特曼站在一堆助手和研究員之間,皺紋縱橫的面孔上帶著平常罕見的認真嚴肅。
實驗臺下埋設的水晶共鳴裝置發出悅耳的嗡鳴,實驗臺前鑲嵌的投影晶體上空呈現出復雜清晰的立體影像,他的視線掃過那結構仿佛脊椎般的視圖,確認著上面的每一處細節,關注著它每一處變化。
“應該沒有問題了,反應和上次測試時一致,人造神經索的存活狀態良好,信號傳遞很清晰,”一名助手說道,“接下來就看新的顱底觸點是否能如預期發揮作用……”
“總算到了驗收的時候……”皮特曼輕聲感嘆了一句,隨后小心翼翼、仿佛捧著珍寶一般拿起了放置在平臺中央的造型古怪的銀白色裝置。
那是一根不到半米長的、由一塊塊銀白色金屬節組成的“蛇形裝置”,整體仿若扁平的脊椎,一端有著似乎能夠貼合后頸的三角狀結構,另一端則延伸出了幾道“觸須”一般的端子,整個裝置看上去精密而詭異。
這正是改良之后的“神經荊棘”。
皮特曼一手抓著神經荊棘的三角狀結構,一手在下面托著它的端子結節,來到了拜倫和豌豆面前。
“可以用了?”拜倫立刻問道。
“本來就可以用,”皮特曼翻了個白眼,“只不過為了安全穩妥,我們又檢查了一遍。”
他這樣的說法卻并沒有讓拜倫放松多少,后者還是忍不住皺著眉,再一次確認道:“萬一出了狀況……”
“首先,這是非植入式的神經索,依靠顱底觸點和大腦建立連接,而顱底觸點本身是有熔斷機制的,只要使用者的腦波擾動超過安全值,觸點自己就斷開了,其次,這里這么多專家看著呢,實驗室還準備了最完善的應急設備,你可以把心塞回去,讓它好好在它應該待的地方繼續跳個幾十年,別在這里瞎緊張了。”
拜倫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么,然而豌豆已經從椅子上站起身,不動聲色地把拜倫往旁邊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