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莎聽著對方的話,卻只是沉默著沒再說話。
……
裴迪南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漫長、古怪、陰沉而又壓抑的噩夢,他在這個噩夢中仿佛被替換成了另一個人,以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做著可怕的事情,然而在噩夢中,他卻始終覺得自己是清醒的——某種力量扭曲了他對整個世界的認知,他所見的不再是他真正所見的,他所做的不再是他真正想做的,他就如一個在搖晃燭光前搖搖擺擺的小丑木偶,拼命做著看似正常的動作——卻在地上投下了扭曲怪異到分辨不出來的影子。
而在之后的某個瞬間,他突然清醒了過來,噩夢中的一切褪去了偽裝,鮮血淋漓地呈現在他面前,他發現那噩夢中的事情……似乎已經發生了。
羅塞塔·奧古斯都看著猛然間從魔法陣中間坐起來的裴迪南,總是有些陰沉的面容上似乎露出一絲笑意:“裴迪南卿,你終于‘醒’過來了。”
裴迪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仿佛要用急促的呼吸把體內所有污濁的東西都清理出去一般,他終于覺得自己的心臟和精神都恢復了穩定,這才有余力觀察周圍的情況——這是一間看上去很像魔法實驗室的封閉房間,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小門,明亮的魔晶石燈照亮了整個屋子,附近所有墻壁上則都刻滿了彎彎曲曲的符文。
裴迪南發現這屋子里似乎除了符文之外便再沒有別的陳設,甚至連他自己躺著的地方,都是一個刻滿符文的圓形魔法陣。
“陛下,”老公爵終于恢復過來,他腦海中曾被壓抑的記憶和正確認知都在瘋狂“反涌”,讓他短短幾秒鐘內便意識到了之前幾天發生的可怕事情,曾經歷過無數風雨的昔日狼將軍此刻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我可能被污染了!我之前……”
“我知道,我知道,裴迪南卿,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需要進一步恢復冷靜,”羅塞塔·奧古斯都表情平靜地說道,“情況確實很糟,但還不算太糟。”
裴迪南深吸了一口氣,從魔法陣中站起來,他語氣急促:“我們和塞西爾……”
“已經進入戰爭狀態——是我們先宣的戰,或者說,是戰神替我們宣的戰,”羅塞塔看著裴迪南的眼睛,“裴迪南卿,馬爾姆·杜尼特借助精神干涉的力量蒙蔽并扭曲了你的認知,我們發給塞西爾的解釋被篡改成了戰爭宣言,但這不是你的錯誤。”
在這一瞬間,裴迪南感覺自己的心臟停掉了一拍,但他止住了陷入眩暈的趨勢,在意識到這件事已經無法挽回之后,他才仿佛突然注意到這間房間的異常——
這里似乎是個魔法實驗室,到處都能看到符文一樣的東西,但仔細看過之后,他才發現那些竟都不是他認識的魔法符文。那些彎彎曲曲的紋路復雜精巧,風格卻不像陸地上的任何一個種族,在注視著它們的時候,裴迪南感覺自己有些壓抑的心情竟迅速平復、明朗起來,原本還殘留一些渾噩的思緒也很快變得極為清晰。
老公爵下意識問道:“陛下,這里是……”
“這里仍然在黑曜石宮,這間房間是溫莎·瑪佩爾女士的一處實驗室。如果你指的是那些符文——它們來自深海,最初由海妖帶到塞西爾,隨后又由塞西爾作為禮物送給我們。我想你應該曾看過這些符文中的幾個樣品,但像這里這樣成規模的、完整拼接之后的‘屏障之屋’確實是你第一次見。”
“來自深海的符文……”裴迪南腦海中終于冒出了一些相關的信息,他記起確實有這么件事,“那這些符文是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