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塞塔看了裴迪南大公一眼,終于笑了起來:“放心,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她平安回家——每一個提豐士兵,都會平安回家的。”
……
塞西爾的旗幟高高飄揚在冬狼堡上空,那藍底金紋的劍與犁迎著晨光中的第一縷金色,在冬日的寒風中獵獵飛舞,而提豐帝國原有的黑紅色旗幟已經被全部降下——它們沒有被隨意扔在地上供人踐踏,而是在上級命令下被妥善地收了起來,作為戰利品的一部分打包送回長風。
菲利普踏入了這座堡壘,當乘車穿過那道已經倒塌成為巨大缺口的正面門戶時,這位年輕將軍的心中竟突然有點恍惚。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種形式踏入冬狼堡,至少沒想過這一天會這么早到來——這座屹立在提豐邊境的堅固堡壘是無數塞西爾軍人心中的一個特殊“符號”,從當年的安蘇王國時代到如今的帝國時代,一代又一代的將軍和士兵警惕著這座堡壘,將堡壘中的軍隊視作最大的對手和威脅,然而今天……這座堡壘就如此輕而易舉地被攻陷了。
當然,說“輕而易舉”也不準確,雖然整個進攻僅僅持續了一個晝夜,過程看起來也很順利,但塞西爾的機械化軍團在這座堡壘前仍然遭遇了成軍以來最頑強和最具威脅的反擊。提豐人的戰略法術造成了不小的傷亡,最后進攻內城區時冬狼軍團和黑旗魔法師團進行的短暫卻頑強的抵抗也令一線指揮官們大為震驚,說句實話,如果不是冬狼堡守軍的戰斗力突遭腰斬,再加上他們不夠熟悉塞西爾的“新式戰術”,這場仗絕不可能如此輕松。
但戰場上不講“如果”,再強大的戰士倒下之后也只是一具尸骨,在這個只講結果的舞臺上,還是塞西爾人占了上風。
外城區殘磚遍地,濃煙滾滾,空中轟炸在穿透護盾之后造成了遠超預期的戰果,炸彈曾洗禮過的地方幾乎都被化成了廢墟,而各處燃起的大火到太陽升起時分仍然未被撲滅。據說那些大火中有一部分是提豐守軍自己放的——目的是為了阻滯進城的塞西爾士兵,而從結果來看,他們這么做也不能說完全沒用。
魔導車穿過坑坑洼洼的外城區,進入了相對完好的內城區,向著更加完好的城堡駛去。
菲利普的視線透過一旁車窗,看到許多被解除武裝的提豐士兵正排著隊接受登記,在經過初步的統計造冊之后,這些提豐人會被打散送入后方的數個戰俘營中——塞西爾軍隊對于接收大量戰俘并迅速為其構筑收容設施一向輕車熟路——而在進入戰俘營之后,才是對這些提豐人進行“無害化處理”的第一步。
技術人員們會想辦法識別這些士兵身上遭受的污染,并給出各種各樣的解決方案,同時這些士兵也會成為寶貴的研究樣本,從他們身上采集整理來的資料,必將活用于凡人的未來。
副官坐在菲利普旁邊的座位上,他同樣看著窗外,在看到那些老老實實排隊的提豐士兵之后,這個年輕的、出身南境的軍官忍不住問道:“將軍,您說這里面有多少人是遭受污染的?有多少人是保持清醒的?”
“……我此前判斷整個冬狼堡都已經被神明的精神污染徹底控制,”菲利普說著,輕輕搖了搖頭,“但在那個‘狼將軍’主動投降之后,我懷疑我們對提豐以及對冬狼堡的判斷都出了偏差……現在將提豐視作神災污染區恐怕還為時尚早。而至于說這里面的污染比例是多少……那我可就說不清楚了,這要看后續的技術鑒定結果。”
“真不可思議,”副官看著窗外,帶著些驚訝說道,“這些提豐人如此安靜,一點都看不出遭到精神污染的癥狀……如果不是我們從里面隨機抽取了幾個人,用心智防護符文和‘人性屏障’雙重鑒定真的找出了污染,我都不敢相信這些人的精神結構其實已經變異了……他們怎會這么配合?”
“并不是所有的精神污染都會讓人變成渾渾噩噩的怪物,有時候清醒理智的思考也可能是精神污染造成的結果,”菲利普說道,“對戰神而言,祂此刻尋求的僅僅是戰爭,而對戰爭而言……作戰是戰爭的一部分,投降也是戰爭的一部分,沖鋒陷陣是戰爭的一部分,變成戰俘也是戰爭的一部分,開戰是戰爭,開戰之后停戰甚至也是戰爭的‘元素’——在這些基本條件沒有出現重大沖突的情況下,污染程度較輕的感染者表現的安靜、配合是相當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