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已經完全不在意議會的事情了,他只希望皇帝陛下采取的這些措施足夠有效,足夠及時,還來得及把這個國家從泥潭中拉出來。
就在這時,腳步聲從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氣息出現在杜勒伯爵身后,他沒有回頭便知道對方是追隨自己多年的一名侍從,便隨口問道:“發生什么事?”
“大人,”侍從在兩米開外站定,恭敬地垂手,語氣中卻帶著一絲緊張,“楓葉街16號的康奈利安子爵在今天上午被帶走了……是被黑曜石禁軍帶走的……”
杜勒伯爵的手指下意識地抖動了一下,兩秒鐘后才輕輕呼了口氣:“我知道了。”
“您明天還要和伯恩·圖蘭伯爵見面么?”
“……取消會面吧,我會讓道恩親自帶一份賠禮過去說明情況的,”杜勒伯爵搖了搖頭,“嘉麗雅知道這件事了么?”
侍從立刻回答:“小姐已經知道了——她很擔心未婚夫的情況,但沒有您的許可,她還留在房間里。”
“……讓她繼續在房間里待著吧,這件事誰都無能為力,”杜勒伯爵閉了下眼睛,語氣有些復雜地說道,“另外告訴他,康奈利安子爵會平安回來的——但今后不會再有康奈利安‘子爵’了。我會重新考慮這門婚事,而且……算了,之后我親自去和她談談吧。”
“是,大人。”
杜勒伯爵點了點頭,而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對面的街道上又有了新的動靜。
他看到一輛黑色的魔導車從遠處的十字路口駛來,那魔導車上懸掛著皇室以及黑曜石禁軍的徽記。
一股沒來由的緊張和恐慌突然從心底里涌了上來,讓杜勒伯爵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盡管他并不認為自己有絲毫會在這個時期引來麻煩的污點和劣跡,但他的目光仍然死死地盯著那輛車——幾乎要把它的每一道棱線,每一個車輪,每一塊水晶玻璃都刻在腦子里一般地盯著——他盯著它從十字路口的方向駛來,一點點靠近自己的宅邸大門。
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快跳出來了,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甚至讓他產生了那輛車是否已經開始減速的錯覺,他耳朵里都是砰砰砰血液鼓動的聲音,然后,他看到那輛車毫無減速地開了過去,越過了自家的宅邸,向著另一棟屋子駛去。
直到這時候,杜勒伯爵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換氣,他突然大口喘息起來,這甚至引發了一場劇烈的咳嗽。身后的侍從立刻上前拍著他的后背,緊張且關心地問道:“大人,大人,您沒事吧?”
“我沒事,咳咳,沒事,”杜勒伯爵一邊咳嗽一邊說道,同時視線還在追著那輛已經快駛進霧中的黑色魔導車,在不適感稍微緩解一些之后,他便忍不住露出了怪異的笑容,“看來……這一次是真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攔他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