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判斷了,我坦誠相告,但就如你所說的,每一個統治者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是假象——甚至擴大一點,人人如此,”高文攤開手,“如何判斷是你的事情。”
貝爾塞提婭仔細看著高文的眼睛,突然間仿佛轉移了話題:“您剛才說您不但有高文·塞西爾的全部記憶,甚至還包括當時的感情印象——那么在您的記憶中,‘您’在當年對我是什么感覺呢?”
“可愛而活潑,”高文想了想,一臉坦誠地說道,“還有許多天馬行空的思路。”
“是這樣么?”貝爾塞提婭臉上的笑意更濃,“如果這就是您的答案,那我恐怕要重新評估您的坦率程度了……”
高文嘆了口氣,開始掰著手指頭:“好吧,當時的主要想法是這熊孩子怎么還不回去,這熊孩子到底什么時候玩夠,這熊孩子家大人上哪去了,她怎么還沒吃飽,怎么還沒跑累,怎么還不回去睡覺,為什么還不去騷擾賽琳娜或者奧古斯都一家子,她又鉆哪去了——突然這么安靜,怕不是在作死?!”
說完之后他又嘆了口氣,看著表情似乎有點呆滯的貝爾塞提婭,兩手一攤:“這是你讓我說的,但凡查理或者羅蘭能爬出來,他們說的肯定比我還狠。”
“我是有想過,但沒想到會……”貝爾塞提婭眨了眨眼,突然間笑了起來——盡管她大部分時間一直帶著微笑,然而這一次她的笑容卻仿佛和之前都不太一樣,那笑容在她精致的五官之間泛開,仿佛映著午后晴朗的天空,“真是……已經記不得多少年不曾聽過這樣的評價了。”
“那時候我最擔心的不是你突然胡鬧,而是你突然安靜,你的每一次安靜中都醞釀著一場至少會讓一百個人雞飛狗跳的宏偉計劃,我甚至一度懷疑精靈王庭在選擇繼承人時的判斷是不是出了問題——但令人意外的是,你在締約儀式之類的正式場合下卻表現的規規矩矩,甚至稱得上十分出色,”高文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或許你那時候真的就已經表現出了作為白銀女皇的合格天賦?反正看到你如今的模樣,我感覺是挺驚訝的。”
“做白銀女皇和最高女祭司是十分枯燥的事情,尤其是對當年的我,”貝爾塞提婭臉上露出回憶神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描金茶盞的邊緣,“我在王庭中必須規規矩矩,所以在接觸到開拓者營地之后才會有些……過于放松。那時候你們給了我十分新奇的印象,我從未見過像你們那樣平和隨意,甚至可以用有趣來形容的‘領袖’,就連總是板著臉的斯諾叔叔都會用冰雕戲法來‘制造氣氛’。”
“很正常,當初的開拓者領袖們可不是什么規矩森嚴出身名門的‘正統貴族’,真正的‘正統貴族’在帝都大爆炸的時候就死光了,”高文說道,“至于斯諾……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嚴肅刻板的人,他只不過是面癱罷了。”
這時候貝爾塞提婭突然間安靜下來,定定地看著高文的眼睛,這般注視很快便讓高文有些別扭:“怎么了?”
“您在用高文叔叔的語氣說話時非常自然,這是已經養成了某種習慣?還是您之前說的那種……‘影響’?”
“這不好說,”高文實話實說,“這確實已經是我的習慣了,但我不知道其中有幾分是繼承了那些記憶和人格之后產生的影響。”
貝爾塞提婭再次安靜了幾秒鐘,仿佛是仔細思考著什么,隨后突然說道:“我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