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即便這樣我們也要把‘摧毀哨兵的兩個容器’列入方案中,而且恐怕是目前我們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行的方案,”高文表情嚴肅地說道,“或許摧毀那兩個容器只能短暫地將哨兵放逐出我們的世界,但這起碼也為我們爭取到了一些時間……況且,即便是這個方案要實現起來也沒那么容易。”
“哨兵知道自己現在的容器有多脆弱,所以一定會謹慎地保護自己,哪怕暫居在凡人之軀里,它也有遠超我們理解的知識和經驗——以及一個無人知曉的大計劃,”卡邁爾點頭說道,“廢土中的邪教徒以及廢土本身的危險環境恐怕都只是它的第一道屏障。”
隨后房間中陷入了短暫的安靜,琥珀也難得地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過了好半天,她才慢慢抬起頭來,看著木墻上留下的那些文字,忍不住問道:“你們說……當初哨兵把菲爾娜和蕾爾娜姐妹捕獲并復制之后到底是為什么沒有殺掉她們?它把她們放在這里自生自滅而不動手……是因為過于急著離開這里?還是因為壓根不覺得兩個‘脆弱的凡人’留在這兒會對自己造成什么危害?”
“菲爾娜姐妹自己顯然也沒能想通這個問題,”高文看著木墻上的留言,慢慢說道,“但我覺得原因肯定不會是哨兵的粗心大意……它觀察這個世界已經長達一百八十萬年,而且是直接觀察凡人的思潮領域,它最清楚凡人無限的可能性,也最容不得變數……但就像菲爾娜姐妹所留下的話中所講,現在追究這個問題已經沒什么意義。”
他搖了搖頭,轉身離開刻滿字的木墻,慢慢踱步來到了房間中央的那根立柱前,注視著柱子上纏繞的藤蔓以及那兩朵粉白色的小花,琥珀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這是菲爾娜和蕾爾娜姐妹變成的么?精靈死后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怎么沒聽說過……”
“精靈也是凡人,死后理應歸于塵土,至少正常情況下是這樣,”卡邁爾也從后邊飄了過來,他注視著那并蒂而生的小花,語氣顯得有些古怪,“但是……”
“但是這里是輪回巨樹,”高文開口說道,他在自己的記憶中翻找著關于精靈的諸多神話傳說,翻找著與眼前情況對應的神學解釋,“我曾聽貝爾塞提婭所講,在精靈古老傳承的德魯伊教義中,巨鹿阿莫恩的神力庇護著所有遠行精靈的靈魂,當他們在遙遠的異國他鄉長眠,阿莫恩便會將遠行者的靈魂接引歸鄉——化作輪回巨樹蔭蔽下的幼苗,獲得永恒而安寧的夢境。”
“但這是三千年前的故事了——德魯伊教會已經解體了三千余年,關于輪回巨樹和自然之神的一切都已經化為虛無縹緲的傳說,這一點我們比誰都清楚。”卡邁爾在旁邊慢慢說道。
“是啊,理應如此……”高文看向窗外,在簡陋木條構成的窗格之間,他能看到外面不遠處那些壯觀而凄涼的植物殘骸,看到輪回巨樹干枯崩塌的冠冕,以及在那些干枯枝干間頑強生長的灌木和花草,他看著這一切,就如注視著一個終結了三千年的神話,“但……這里仍舊是輪回巨樹。”
“或許是這株樹死亡之后殘留的力量造成了這種變化,”卡邁爾點頭說道,“……不過比起精靈雙子發生這種變化的原因,她們所揭露的另一個事實或許更讓人不安。”
“另一個事實?”琥珀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指的是什么?”
高文卻已經在卡邁爾話音落下的時候反應過來,他曲起手指抵著自己的下巴,原本模糊不清的時間線正一點點在他腦海中呈現出清晰的節點:“琥珀,你還記不記得,根據我們的判斷,逆潮之塔中的‘東西’應該是在六百年前左右通過深藍裂隙脫離了封鎖……或許比那晚一點,但絕不會早于那個時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