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逃出生天了。
那顆大腦的威能僅限于那座被花海覆蓋的“洞窟”,他此前從廢土中帶過來的畸變體和蔓延根系確實已經瓦解了洞窟外面的“敵人”,在逃離那顆可怕的大腦之后,他終于再次獲得了“安全”。
“桑多科……我會記住你的,感謝你的‘奉獻’……”伯特萊姆低聲咕噥著,一邊飛快地朝著感知中某道通往地表的裂隙奔行一邊說道,“永眠者的這些玩意兒倒還有些用處……該死,這具軀體還是太弱小了,我之后得想辦法恢復實力……”
他嘀嘀咕咕著,一方面確實是在計劃將來的事情,一方面卻也是在用這種方法排解心中的恐懼與緊張。
在剛才的最后一刻,他使用了當初萬物終亡會和永眠者教團還有“合作關系”時偷學來的高階秘術,與自己的一名部下交換了靈魂——作為一個謹慎且惜命的人,他很早以前便在自己的每一個追隨者靈魂深處埋下了對應的“竊魂印記”,但他從沒想到這一手布置會在今天這個情況下派上用場。
不管怎么說,他現在活下來了,那么也就必須開始考慮活下來之后要面對的問題。
比如……又一次可恥的、狼狽的、令人憤怒的失敗,而且這次失敗中他不但損失了大教長派給自己的所有人手,還損失掉了根系網絡里的一大片分支,損失掉了自己所有的追隨者,甚至……損失掉了自己的軀體。
而比起這些損失,更可怕的是他有一部分追隨者是被敵人活捉的……
他仍然清晰地記著貝爾提拉的話,他知道那些被活捉的黑暗神官即將成為凡人的情報來源——而這將成為他至今為止最可怕的罪過。
“我得想個辦法……大教長不會接受這種結果……把失敗的原因歸于某個部下?不行,太過拙劣……先想辦法編造一份足以抵過的‘成果’?不,可能會被識破……該死,那個該死的瘋女人,如果不是她……”
伯特萊姆惡狠狠地說著,一線微光已經出現在他的視野盡頭,他借著這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臂”,看到的是陌生的樹皮和紋路,這讓他又有了新的思路:“等等,我可以不用直接面對大教長的怒火……過錯是伯特萊姆犯下的,我可以是桑多科……一個忠心服從,拼死作戰,到頭來卻被無能上級拖累的普通神官,對,是這樣……我拼死逃了出來,帶出了重要的情報,伯特萊姆失敗了,但一個力戰之后生還的普通神官不必承擔大教長的怒火……”
一種虛假的安心感浮上心頭,伯特萊姆覺得自己仿佛已經逃過了那尚未到來的懲罰,并開始在這個基礎上構思著應該如何盡快恢復實力,盡快爬回到“教長”的位置上來,至于“復仇”……他現在已經完全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那個瘋狂的“古代圣女”……她根本不是自己能對付的,就讓其他的黑暗教長去想辦法吧,他要離整個北線戰場遠遠的,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可以調到南線戰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