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前輩可以放下，晚輩愿意以命償命。”蘇長生直視老者道。
“哼，以壽元為代價困住老夫，你們中州書院來這里的人哪一個能活過十年。倒是你，為何活了三十年之久，且中州書院為何到如今無人來替你。”老者取一子放在手中把玩，望向蘇長生。
“晚輩名，長生。”蘇長生微笑著望向老者。
“長生，原來如此，好一個長生。”老者恍然道“想不到一群臭書生中，竟有人能悟得長生之道。”
“但，那又如何。”老者冷笑道“即便你悟得長生之道，也不過多困住老夫二十年而已，中州書院至今無人來替你，過了今晚，老夫便不會再被困在此處。”
“晚輩恰好通曉魂魄之法，應該還可以再留住前輩五十年。”蘇長生笑容不減。
“你當真舍得以魂飛魄散換困住老夫五十年？”老者將手中把玩的棋子落下。
“當真舍得。”蘇長生再取一子落下。
聞此老者好像聽到了天下最好玩的事，嗤笑道“儒釋道三家，坐禪或者修道，皆是為了長生。唯有你儒家這一堆臭書生，竟是如此不惜命，以壽元為代價困住老夫。到如今，連你這悟得長生之道的人，都不惜以魂飛魄散再多困老夫五十年，可笑可笑，好一群迂腐的臭書生。”
“我輩讀書人，幸得閱圣人之書，聽圣人教誨，為天下蒼生請命，縱得一魂飛魄散，又有何懼。”蘇長生緩緩坐直了身子，平靜道。
“我兒修行數千載，未行一件惡事，僅因修出龍筋，便要被人打殺，這也是圣人教誨嗎？”老者冷笑道。
“圣人不曾如此教誨。”蘇長生說道，“然人之本性為惡，此間世界，仍有未能教化之輩。我輩讀書人，當竭力讓此間世界眾生皆聞得圣人所言，知善惡，知可為與不可為，還請前輩對此間世界懷有希望。”
“知與不知，為與不為，于生死有何意義。”老者再落一子。
“無意義，唯讓眾生坦然赴死而已。”蘇長生說道。
“好一個坦然赴死。”老者嗤笑道，“說了這么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蘇長生，你可當真能夠坦然赴死。若當真，你為何早早自我斷絕七竅氣息，還不是怕自己反悔不敢去死。”
蘇長生平靜道，“晚輩確實怕自己不敢去死，所以早早斷絕了七竅氣息，今晚無論前輩有沒有想通，晚輩這條命都不敢再要了。所以，還請前輩在此再呆五十年吧”。
說罷，蘇長生再落一子，起身離開。棋盤棋子和老者也緩緩地隱入大霧中，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吱呀，隨著風雪停了下來，大周村家家戶戶都推開了門，農婦們清掃著各家門口的雪，為自家的男人出門打獵和孩子去私塾念書掃出一條道路。
“娘，我去上學了。”王未生飯都沒吃幾口便跑出了家門，他想著早點到私塾里去問問蘇先生關于人參的事。
所謂的私塾，其實不過是在蘇長生的院子里搭了幾張桌子、椅子，便是私塾了。因為大周村孩童不多，倒也夠用。
蘇長生此刻仍舊坐在院子中央，好像昨晚從未出去過一樣。
“蘇先生，早。”王未生推開了小院的門，迫不及待地跟蘇長生打起了招呼。
“未生早，今天來的這么早。”蘇長生笑著跟王未生打著招呼。
“先生，我有個問題想請教您。”王未生急切地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蘇長生對面，問道，“我娘說山里面有一種人參，吃了可以讓人長生，先生，你聽說過這種人參嗎。”
蘇長生想了想，老實回答道，“我不曾聽說過”。
“那娘是騙我的了。”王未生聽到蘇長生的回答，垂頭喪氣的低下了腦袋。
“為什么會這么問。”蘇長生好笑地問道。
“因為我不想死啊，娘說吃了人參就可以長生，就不用死了。”王未生答道。
“長生，有那么重要嗎。”蘇長生好像是在問王未生，又好像是在問自己，輕聲喃喃道。
“當然重要，誰會想死啊。”王未生不解的看向蘇長生。
“那我有一長生之法，你可愿學？”蘇長生笑著看向王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