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廬外頭,一道倩影手拿著木劍,劍氣扶搖直上就九重天,身體在空中翩飛宛如一只蝴蝶,帶起來滿目的飛雪,未若柳絮因風起,無心盤腿坐在一旁,坐看佳人起劍舞,坐看風雪紛紛,這大概稱得上是人間最美不過的一幕場景了。
霽無瑕翩然落地,地上薄雪,氣溫薄寒。
兩人都有不凡根基在身,倒也不會覺得寒冷,此時一道血色殘陽照破云層,照在白雪上,本就是以內元凝聚出的雪,失去了支撐,開始飛快的消融。霽無瑕舒展了一番四肢,只感覺格外的輕快,手中的劍輕輕一拋,木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軌跡,然后穩穩的插在了地上。莫看只是木劍,在霽無瑕的手中,也一樣可殺人,甚至還能殺不少的人。說來也是奇怪,魔佛波旬全靠根基和體質橫推一世,從不使用兵刃,但是霽無瑕卻會使劍,而且劍法精妙高超,自成一派,方才舞劍的姿態,稱一聲劍仙也不為過,誰又能想到這竟然是波旬三體之一,個性最極端,性情剛烈沖動的女體女琊。
無心抬頭了望了望天,日頭已入山了泰半,距離入夜已是不遠。
這時候,霽無瑕開口說道:“你說的那家酒館,是在那里,我們現在就過去?”
無心點了點頭道:“那就走吧。”
堂堂的女琊失了記憶之后,竟然變成了一個酒鬼,這著實是一件很令人意外的事。久遠之前,閻達、迷達、女琊三人皆為佛門中人,自白馬寺分宗后欲界萌芽,而與傳統佛門理念相悖的三人因此成了佛門針對的目標。后來三人同修,或是機緣巧合,便成了佛經中記載的佛敵——第六天魔王波旬,此后數次與佛門拉鋸戰,都成了被算計的一方。不過無心真正好奇的是,當初菩提界尚在時,為了防備菩提弓,三體分離,惡體閻達沉迷女色不可自拔,不會是那時候,女琊染上酒癮的吧。只可惜,這樣私密的一幕,往往不會給暴露出來。
鄉村的徑道上,無心和霽無瑕并肩走著,路過的村民總是會同無心打招呼,當然男子多少目光都會被霽無瑕吸引良久。此時的霽無瑕衣著雖也只是普通,但容貌如雪,氣質無瑕冷艷,村子里的村民哪里見過這樣的角色女子,他們都只是知道無心大師救了個女子回來,但是好幾天了都沒見過女子的真面目,如今看到……自不免沉迷其中。所幸霽無瑕大方,并未同村民計較這樣的小事,只是腳下的腳步,自不可避免的加快了許多。
到了酒館,無心甩出一錠銀子直接包場,然后說道:“三斤醬牛肉,兩壇老酒,要好酒。”
然后轉過頭對霽無瑕道:“這樣的話,說幾次都覺得新鮮。”
霽無瑕平靜道:“這樣的話?你以前沒說過?”
無心搖了搖頭。
自從記事起,他便在大乘靈云寺當和尚,整日敲鐘、念經、看書、喝粥,后來稍大一些還又加上了習武和辯經兩門。他也爭氣,習武上,壓得同齡人出不了頭;辯經上,壓的大半個大乘靈云寺出不了頭。后來被尊為佛子,視為佛門未來希望,然后他開始在佛門各個寺廟宗門中辯法講經,這道理,卻是越辯越難明。再后來……
霽無瑕看著無心,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聰明的她也沒有多問什么,牛肉和酒很快就端了上來。牛肉還散發著熱氣,香氣撲鼻誘人。一旁的小二紅著臉,很是貼心的走進了些,問了句姑娘是否需要把牛肉片了,不出無心預料的遭到了霽無瑕的拒絕。霽無瑕先是喝了口酒,也沒用杯子,拎著壇子就往嘴里灌,倒是一點都沒灑出來。
“果然是好酒。”
無心把酒倒在杯子里,看著豪邁到與模樣全然不符的霽無瑕,只是笑了笑。
很快霽無瑕就對牛肉下手了,確實是下手。一雙十指玉纖纖,不是風流物不拈,這樣的素手抓著一塊牛肉,便送進嘴里撕扯起來,然后霽無瑕臉色一變,嘴里快速活動了一陣,將那一口牛肉咽了下去:“燙,但是如你所說,味道確實極好。”
修為在身,寒暑不侵,所以她能直接抓起熱氣騰騰的醬牛肉,但是送到嘴里,情況又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