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嗨——”朗致捂著耳朵,嘴里大聲念叨著,打斷旁邊人的絮叨。
老人抽起旁邊的雜志就扔向吵鬧的副駕駛,車子還在駕駛過程中,前面就鬧起來了,高之野觀察著前面,心里數著秒,萬不得已就開口制止,好在老人不小心按到了車子喇叭,一下子就醒悟過來這樣的危險性,趕緊收手。
“咳咳,你們以后長大了開車可不能像我一樣,這樣太危險了。我是開得慢,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都開得太猛了,一個不留神就會出事兒。上個月我們那邊半夜突然沒有人飆車了,一問才知道,最后剩的那幾個人也進醫院了。”
朗致可不想聽他嘮鄉下那些事兒,趕忙打斷:“說起來,奶奶應該也來了吧,現在在家嘛?”
說起這個,佐佐木爺爺也不覺得被打斷了:“當然了,我在哪里,你奶奶就在哪里,原本你爸爸只讓她過來,可是她哪里離得開我,非要我一起來,你姑姑還專門打電話,她躲在廚房里打,還以為我沒聽到呢。”
看到爺爺那副驕傲滿足的樣子,朗致也不忍心打斷他,看來他是沒聽到姑姑具體說了什么吧,要不然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全家也只有奶奶搞的定爺爺,這個煤氣閥離開了鄉下,只留一個煤氣罐,早晚要把姑姑家給炸了,大概也是知道這一點,佐佐木先生才不得不讓爺爺也一起過來。
“明明我們兩個就可以了。。。”朗致嘟囔著。
“你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嗎,”佐佐木爺爺身體健康,耳朵也靈得很:“這社會有的是你沒吃過的苦,就是你爸爸一直攔著,要不然依我的想法,你每個月都要過來下地干活一天,體驗體驗辛苦,就不會覺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了。”
‘哎,這回家的路怎么這么漫長啊’,坐在后座,沒法心不在焉,老爺子的眼神每隔幾分鐘就會從后視鏡里看過來一次,但是他和這個老人又不熟悉,實在還是陌生人,他從來都是不會搭話的人。
“那媽媽那邊情況怎么樣呢,每次通話,感覺爸爸都避重就輕的。”
“女人的事情,我怎么會懂,反正你奶奶每天都煮湯端過去了。”不插嘴女人的事情,是在繼承陋習的同時延續的‘優點’,最起碼他不會再亂發表意見,干擾大家干活。
高之野在內心默背長恨歌,直到第二遍結束,才終于看到了熟悉的街道。
那個熟悉的家門口,站著一個老婦人,說她是老婦人,外表卻不像,短發每兩個月都要染黑一次,長度就剛剛到耳朵,不像有些老人需要燙卷來增加發量,她沒有燙卷,還有一個非常蓬松的頭頂。
老爺子剛下車,就被一句話懟得貼在車門上:“你是不是又在外面繞遠路,給孩子們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在說什么啊,為了安全著想,我才開得很慢啊,而且我又不熟悉這里的路,即使繞路也是理所應當的!”老人眼神瞄向剛剛下車的朗致,眼神里有求救的意思。
“就是,剛剛又在和我們說些什么‘棒球是男子漢之路’之類的話。”可惜朗致一點不領情,他剛剛問奶奶在哪里,就是準備要告狀了。
“你啊你啊,總是這樣,孩子們都有自己的路,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他們身上了。”
拿著行李,幾人一并進到家里,爺爺聽著伴侶的絮叨,也只一味點頭,但看他的表情是沒聽進去,他就是老一輩那種大男子主義,不和女人計較,也會有屬于他們自己的浪漫心思,但真正到生氣的時候,眼前是沒有任何人的。
而和他恰好契合的,就是在那個時代大男子主義下成長起來的佐佐木奶奶,雖然平日里很有主見,也能拿捏著伴侶,可到了決定家里的大事情時,就沒有直面頂梁柱的底氣,只能在背后哭泣忍下。
“餓了吧,把東西放好之后立馬下來吃飯吧。”目送兩個孩子爭搶著上樓去,佐佐木奶奶忍不住笑起來,前后擺動自己的胳膊,“喲西,孩子們都回來了,所以我就說孝子家里缺點什么嘛,沒有孩子的家,就是死氣沉沉的。”
她哼著歌,把袖子又揙起來,今天的晚飯是漢堡肉,還有中國兒媳婦喜歡吃的餃子,她晚上一般不吃飯,所以等做好大家的飯之后,她會單獨再給醫院送一份。
“別做了,他們在醫院都有餐廳,用不著你每天送飯。”佐佐木爺爺在一旁,有些酸酸的說,他來了這邊后,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學做點什么都被人嫌礙手礙腳,今天好不容易做了家里的司機,又在那邊和孫子生氣。
“唉——太難了。”